几个人微微点头,那人便又说道:“连月干旱,苦在百姓。饕餮连噬大臣,伤在朝廷。再加上钦天监所测灾星犯紫薇之像……这三者分别喻示着子民,朝臣,以及圣上……总之种种之兆都极为不妙,求皇上圣明,尽快定夺,以免造成大祸,无可收拾。” 因近来饕餮连吃这许多人,竟把白樘也伤了,有些臣子自然也惶惶不安,原本还有些猜忌不肯信,如今听了这一番话,不觉有了七八分信了。 正在此刻,却听得有个声音说道:“天有阴晴不定,本是天时而已,若一定要说罪过,也是罪在世间众人,岂能怪罪一人身上。饕餮食人,不过是宵小所弄的假象,三法司正全力追查。至于把犯紫薇的灾星牵连在世子身上,只怕也是联想太过。” 众人忙都转头看去,却才听内侍道:“刑部侍郎白樘进见。” 话音未落,白樘缓步入内,他走的并不快,身形依旧端素岿然,走到御前,朝上行礼。 皇帝问道:“爱卿,你方才所说,是为赵黼辩解么?” 白樘道:“皇上明鉴,微臣并不曾为任何人辩解,只是从本心而言,分开明辨这三件事罢了。天旱,凶兽,星象,未必就是指向同一件事,但是有心人却偏将这三件事连在一块儿说,对此,臣不敢苟同。” 皇帝点了点头,道:“刑部负责追查这饕餮案,你是最知道内情的,听闻你昨儿跟那饕餮照面过,以你之见,这是怎么回事?” 白樘道:“微臣昨儿的确跟那凶兽对上过,也从他身上得了一件儿东西,只不能带上殿来。” 皇帝道:“是什么?拿来给朕看一看。” 白樘回头,却见一名太监手捧着一个托盘,里头用布盖着一物,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就站在白樘身旁止步。 白樘举手将上面的布扯开,露出底下一块儿三角似的锐铁模样。 因上殿不能带兵器等铁器,众臣见状,不由都惊呼起来,正有人欲出面相斥。白樘已经微微低头道:“皇上,这就是昨儿臣从那凶兽身上所得之物。” 皇帝往下细看了会儿,道:“这、这岂不是一块儿生铁么?” 白樘道:“不错,正是一块儿铁器,乃是有人用铁器等物,暗使密法,造出了一个怪物般的东西,放出来行凶,以妖言惑众。” 皇帝皱眉道:“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可查到是谁?” 白樘道:“请皇上恕罪,此事仍尚在追查中。” 皇帝沉默片刻,道:“也罢了,你的伤如何?” 白樘道:“微臣伤势无碍,只是有人想借此事,弹劾在江夏带兵的晏王世子,微臣虽信皇上英明,不至于被片刻短暂的流言蒙蔽,却也欲为各位大人解惑,所谓饕餮,并不曾真的现世,只不过是有凶手暗藏背后操纵而已。” 群臣这才了然,一时嗡嗡然。 白樘等众人都安静下来,才复沉声说道:“世子在北,攘辽军于云州境外,南下,斩贼寇于钱塘江夏,虽世子为人有些骄纵傲慢,但却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忠臣,众位大人若因子虚乌有之事而胡乱猜忌,自毁长城,只怕往后,悔之莫及。可知道……可怕的并非饕餮,而是人言?” 群臣听了这一番话,有许多人便缓缓低下头去。 皇帝颔首,往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太子赵正身上,问道:“太子如何一直都不曾说话?你是何意见?” 太子赵正方说道:“儿臣也正要向皇上禀明,白侍郎所言甚是。” 皇帝道:“你可赞同派使者前往江夏之举么?” 太子顿了顿,正色道:“儿臣方才已深思熟虑过,上回因褚天文之事,父皇的确已经痛斥过赵黼,此事人尽皆知,儿臣并不信黼儿会这么快故态萌生,只怕是传言有误。何况如今想必正是胜负的紧要关头,只怕不宜在此刻派使者前往,若是因此而动摇了军心,只怕不妙,不如等此战完结之后,再派御史,细细地访查,看世子到底有无残害无辜之举。” 皇帝微微点头,道:“甚是,就从太子之言。” 一时退朝,白樘往外而行,群臣有跟他相厚的,不免过来询问昨日之事,白樘极少答话,只略寒暄两句而已。 正欲下台阶,身形却微微一晃,身后有人上来,轻轻握着他的手肘一扶。 白樘定了定神,回头看时,却见是太子赵正,忙站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