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了个妥当。 等得她从屏风后转出,一抬头,便又瞧见赵禹宸似有所思的看着她,低声开口道:“旁人只说你骄奢淫靡,跋扈铺张……” 可今日看来,苏明珠身为贵妃却连更衣挽发都是亲力亲为,一个服侍的都无,这满宫里哪里有比她更简朴的?至于这屋里的陈设摆件,虽然看似比淑妃董氏的关雎宫里富贵铺张,但淑妃殿内虽看似处处冷清,但只一套冰剔薄胎青玉碗便已是价值不菲,更莫谈其它各色“雅物,”只看着拙朴罢了,真要换成银钱,只怕百亩田地都尽够,又如何就称的上节俭质朴? 赵禹宸微微垂了眼眸,暗暗疑惑,他这两年来,为何竟从未发觉过? 苏明珠闻言脚步一顿,只是却也未曾多想,便径直回道:“单是旁人说吗?陛下您不也这般教训过?” 赵禹宸一时无言,他从前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若没记错,还是在苏明珠刚刚进宫时,当时他记着两人旧时的情分,给她定下了除了中宫之外最是宽阔舒服的昭阳宫,诸多忙乱之时还特意抽出空闲,来亲看过昭阳宫清理修缮,装潢摆设,许多东西甚至都是他吩咐宫务府里,不必太讲究规矩制式,比着他的乾德殿,置办的一模一样。 但苏明珠进宫之后却是并不满意一般,几月功夫,便都零零散散的换去了大半,改的处处鲜花着锦,花里胡哨,他见了有些不满,便斥责她太过奢靡浪费,毫无贤妃之德。 她当时是怎么说?赵禹宸低头回忆了几息功夫,便也记了起来,苏明珠当时扬了头,说得斩钉截铁:“我这人,天生不知贤惠二字怎么写,陛下你也休想叫我作个‘贤妃!’” 他听了这话便也恼怒起来,几句话后,便只扭头甩袖而去,说起来,这事算是他们进宫之后的第一回 不快,且自那以后,两人但凡见面,未说几句便总是不欢而散,时候久了,便竟是相见两厌,之后两年,他也再无曾踏足过这昭阳宫。 ------- 木槅内的苏明珠自然不知道赵禹宸这会儿是在回忆从前,她等了几息功夫,见对方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便也干脆放下了他,扭身脱了绣鞋在床内躺下,将薄被拉过盖在了自个头上。 她在床上闭上眼等了一阵,便也隐隐听到了木槅外转身行回木榻的脚步声,借着又有了些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再隔一阵,便渐渐的恢复了午后的一派静谧。 睡午觉,是苏明珠前后两辈子,多年来的习惯,她原以为有赵禹宸在外头定然又要睡不好,但随着周遭的安静,伴着初春窗外的微风薄阳,她未过多久,便也当真闭了眼睡得格外沉沉。 这一睡,便又是半日好眠,等得苏明珠醒来时,阳光好像是偏了些,一时间却又分不明真正的时辰。 屋内仍旧是一派的静谧,只木槅间隔响起低微且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铁器轻撞。 “白兰?”睡了一觉,苏明珠一时间有些忘了赵禹宸还在外头,起身之后,一面叫了一声,一面往珠帘外行去。 立在帘外的却不是白兰,而是赵禹宸高挑又略显单薄的侧影,睡了一觉,原本惨败的面色好像是好了一些,还未曾束冠,一身松青的常服薄衫穿在身上,正立在窗下的木案前,将插在瓶中的晚梅倒在桌上,一枝枝的修剪过,再重新插瓶,举止闲散,一眼瞧去,不像是皇帝,倒像是富贵人家里,闲极无事,莳花弄草的清雅公子哥。 “醒了?” “朕见你睡得好,便叫宫人都守在外头,你这午觉睡的时辰也太久了,午觉不过打盹,有一两刻钟便已足够,你这般睡得多了,反而要不舒服。”赵禹宸抬头看见他醒了,扭头瞧了一眼立在墙下的座钟,便有些不赞同的说了几句。 苏明珠也不知是听到了没,仍旧站在帘内,没睡醒似并未搭理他这话,赵禹宸倒也不在意,将瓶内的晚梅又利落的剪去了半截,抬头继续道:“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你这摆成圆乎乎的一团,丁点儿没了寒梅的风骨,倒像是一团绣球。” 苏明珠刚刚睡醒,一时间还有些没清醒似的,虽是反驳,但没了平日的张扬神气,嗓音微哑,倒有些娇憨:“什么曲欹疏为美,还不是叫这些闲人们定的?非得剪得孤零零的才算美,梅花又听不懂你们的风骨节气,谁规定人家不能热热闹闹的团成绣球了?” 说者无心,但赵禹宸听着这话倒是一愣,他愣了片刻,低头瞧了瞧手下清秀古雅的梅枝,一时竟是有些怔愣。 他虽为帝王,却又何尝不像这被人精心修剪的盆景花枝?自萌芽出土起,便被人一目不错的细细顶着,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