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据大夫说虽然疮口已经平复,但因为夷人的箭都带了毒,定要静心养上一百日将余毒都清了才能真正无事,因此自己可以横眉冷对别人,但公公面前还是要温和相待的,毕竟是病人,且又是为了守城受的伤。如今夷人南下,生灵涂炭,国难当头,家里过去的事情自不必再提。 屋子里很闷也很热,又有一种特别浓郁的药味,宁婉前些日子在虎台没少照顾伤兵,因此倒不在意。但又因为是公公,倒不好看看伤口什么的,就笑着上前行礼问候,“公公如今饮食睡眠还好?伤口还疼得很吗?” 公公卧在炕上,面色红润,看起来很是不错,见了宁婉点了点头,“没什么,不过是几处小伤而已,也不是第一次受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问:“铁石怎么没进来?”眼下兵荒马乱的,儿媳妇不可能自己来安平卫。 宁婉见公公尚不知铁石接管安平卫之事,就笑道:“他如今先去办公事了,一会儿就能过来看望公公,打发我过先来。” “原来是有公事啊!”公公似乎还想问什么,却又没有问。 宁婉就笑道:“公公有什么缺的,或者想吃想用的,只管说出来,我去办。” “现在就很好,什么也不缺,都不必了!”公公说着一挥手,不由自主地“咝”了一声,原来是牵动了伤口。 费姨娘便一步上前扶住公公,垂泪道:“大人,你可要好好保养,大家都靠着你呢!万一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呢!”说着拿眼睛扫了一下宁婉。 宁婉瞧她这作派十分看不入眼,但公公面前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公公还是要经心些,大夫人说这一百日一定要静养,非但不能多动,就是心里也要清静。” 公公点了点头,颇有些不耐烦地说:“没事,哪里就那样娇弱了起来?过去我们打仗时,受了伤随便拿布裹一裹就还要上阵的,也没见怎么样。”说着将扶着他的费姨娘推了一把,“别总哭哭啼啼的,我还没死呢!” 宁婉反倒要劝:“费姨娘年轻,没经过这些,所以不知道,不好在病人面前这样,更何况大夫们都看了,说公公的伤已经平复,只要再养一养就没事了,赶紧将眼泪擦干净再来伺候。”见公公嘴唇有些干,就倒了水递给一直站在旁边的宝璐,“给公公喂点清水,我在虎台也照顾过病人,听大夫说多喝些清水能早些将毒排出去呢。” 说了一会儿话,只怕自己在公公有什么不便的,便笑道:“公公如今养伤,我也不好打扰太久,这些日子我们都在安平卫,不论有什么事,只管叫谁传话吩咐就是。”说着便退了出来,在厅堂里侯着。 一时二姨娘三姨娘并卢宝璐都出来陪着她说话,唯费姨娘还留在屋子里,二姨娘便向里间指了指道:“她一向如此,我们也厌着呢。” 宁婉知道她们的小心思,周老夫人走了,公公的军职给卢铁城袭了,如今寄居在指挥使府上,将来还不知会如何,她们两个有儿女的自要为儿女打算,见铁石如今有了权势,便赶着巴结上来,因此就便摆摆手,“我倒没什么,只是费姨娘的话也不为错,你们可不都要指靠着公公?这时候一定要小心伺候,旁的事都待公公好了再说。”又冷冷地瞧她们一回,“我一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没有服侍好公公,我再不会客气的!” 二姨娘、三姨娘和卢宝璐就红了脸,“我们哪里会不尽心?”说着就都进里间去了。 宁婉便叫住了宝璐,“你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虽然受伤的是亲生父亲,但家里有这么多姨娘,她一个女孩也不必贴身服侍。 卢宝璐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且她又胆小,先前宁婉来卢家过年时,两人也不过打个招呼而已,现在想说什么半晌也没说出来,只憋得一张脸通红。宁婉原也没心思说话,只是等铁石过来,一时间倒是沉默无语。 总算铁石回来了,宁婉便携了他的手一同又进屋里,听铁石将军务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两句,父子相对无言,竟还不如她方才说几句门面话时热闹呢,便想找个话头儿。可是婆婆的事不能说,周家的事不想说,军中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女人可以随便谈论的,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什么来。 好在,就在这时,大夫过来换药,换过药正好有了话题,“大夫说公公平日里身子骨好,伤口长得很快呢,我们就放心了。” 就连铁石也道:“大夫说爹千万别生气,好好养着,爹一定照着做。” 公公便也道:“如今安平卫保住了,我无端有什么气可生的,没事的,你们都回去吧。”却又想起来,“指挥使府上定然要给你们拨院子,便选一处离这里近一点儿的,早晚过来也方便。” 宁婉就赶紧道:“我们就住在公公院里吧,这样才是真正方便。” 费姨娘就说:“我们这院子小,现在也没有什么屋子了。” 宁婉笑道:“我们只两个人,随便腾出一间小屋即可。” 二姨娘笑着说:“把铁垣的屋子给你们住正应该,让他们搬到我屋里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