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是大明宫里看不到的样子,李时和却收回视线,侧头去看沈辞柔。 沈辞柔单手支在栏杆上,撑着下颌,另一只手在栏杆上跟着鼓点打拍子。她今天做的是胡服打扮,长发扎成马尾,发梢淌着光点,眼睛里也藏着闪闪的光。她是真的开心,脸上的笑鲜活自然,眼神一动简直是明眸善睐顾盼神飞。 李时和被那种鲜活至极的美震了一下,忽然转头避开。 沈辞柔先前感觉到李时和在看她,但她没当回事,这会儿余光瞥见他扭头,放下手,茫然地看他:“无忧,怎么啦?” “没什么。”李时和垂眼,看见楼下起了第二支舞,胡姬们再次披上了外衣,“我在想,我是困住你了。” 沈辞柔一愣,忽然笑笑:“什么困不困的?” “我猜到你想说什么啦,但我想和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这里很开心,因为我喜欢看跳舞,也喜欢和这些漂亮的姐姐一起喝酒。宫里的规矩很多,但也不是不能忍。”沈辞柔再度拉住李时和的衣袖,带着他坐回桌边,倒了一杯酒,“我看这些姐姐跳舞,是一时的欢愉,但我喜欢你,那和你在一起,是我一辈子的欢愉。” 她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话,把杯中的龙膏酒一饮而尽,面上立刻浮出一层撩人的红:“无忧,假使你非要觉得是困住我了,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愿意被你困着。” 李时和心口震颤,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辞柔哪儿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倒了一杯酒,犹疑着举起来:“刚才那样……要不要再试试?” ** “……你说,这回好不好?”沈辞柔撑着李时和的肩起来,晃了两下,膝盖一软,又跌回他怀里。李时和连忙伸手扶住她,她却浑然不觉,抬头笑吟吟地看他,“我都不会呛着自己了!” 口中还残留着龙膏酒的味道,李时和看着沈辞柔懵懂茫然的天真样子,一阵阵地燥热,却又不能真的把怀里的女孩怎么样。 他和沈辞柔赶在落锁前回宫,那会儿沈辞柔只喝了半壶,还清醒着。等到清宁宫,她像是酒气上来了,都让听风服侍着洗漱过,还非要再喝。 毕竟是生辰,李时和也不想扫兴,就叫人去取酒。进贡的龙膏酒比酒肆里的烈,沈辞柔喝了几杯,醉得迷迷糊糊,拿着酒杯要喂李时和酒。 一开始还是杯子,后来就变成含着喂给他。她又不熟练,一口酒能有一半洒出去,滴滴答答地落在衣襟上。天热起来,她换的寝衣轻软,上襦胸前一大片都被晕透,贴在起伏的胸口,偏偏她还一点知觉都没有,不停地往李时和身上蹭。 等了这么一会儿,还没听到回答,沈辞柔急了:“你说呀。说不出来吗?还是不好?” 她伸手要去拿酒,李时和赶紧把她的手抓住,轻轻地说:“你喝醉了。” “醉了?”沈辞柔歪了歪头,面上飞红,那双眼睛却是清澈的。她贴过去,一口气吹在李时和鼻尖上,“没有吧,我觉得没有。你看,我还醒着呢,你不要诬陷人。” 这一口气软软的,吹出七分微痒三分酥麻,带着花香和酒香,李时和喉结滑动,不和沈辞柔争了:“好,没醉。” 沈辞柔心满意足,她实在是脑子昏,眼前都有点模糊,这么贴着,李时和的脸都有点模糊。她摇摇头,朝他笑笑:“无忧,我好开心啊。” “怎么?” “我还是头回只和认识的人一起过生辰,都没有别人。”沈辞柔在李时和怀里舒展一下身体,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臂环过他的肩,使劲磨蹭几下,“不对,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 这几下真是,寝衣没多厚,沈辞柔还是完全不知道克制的蹭法,蹭得李时和心口的热气全涌起来。 简直要命。 但怀里的女孩醉得半醒,看着还能说话,但真要和她论什么,估计是一句都答不出来。李时和咬了一下舌尖,扶着沈辞柔到榻上躺下。 一到榻上,沈辞柔也不缠李时和了,十分没良心地往被褥里钻,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留给他一个毛绒绒的发顶和几缕漏出被子的黑发。 李时和闭了闭眼,朝着外边喊了一声,让人进来候着,以免沈辞柔半夜酒醒,不舒服时没人伺候。他没打算多留,站起来要往外走。 高淮一愣,看看榻边,再去看李时和,低声问:“这……娘娘醉了,陛下就不留了?” 话是什么意思,李时和也不是不懂,美人醉酒,若是荒唐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沈辞柔醉成这样半醒不醒的,也不是那种会闹别扭的人,稍稍哄哄,必定不会推拒他。 但李时和就是觉得不能,他不想趁着沈辞柔醉酒时做什么,更舍不得用这种哄骗的方式。 他摇摇头:“回长生殿。”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是个正直的好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