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从不让人靠近一丈之内的神仙人物,如今这般小心翼翼抱了人在怀,思及失踪前的情况,心道:圣主这回,恐怕是将人下狱下错了! 郑家……怕是要翻身了! “唔。” 崔望眼里看不到他似的点点头,下一回合,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处,带着郑菀走了。 他一走,碎嘴的那几个正要大呼一口气,一股凌厉的冷风不知从何而起,对着几人便是一抽,抽得脸都肿了一块,伴随着冷淡的一声: “聒噪。” 剩下人等大气不敢喘一声,良久,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了一声: “你们瞧见没,我刚才看到,国师大人怀中是、是那……郑小娘子!” “仙迹、仙迹啊!你们刚才看清国师大人怎么走得么?唰一下,就消失了!” “国师大人本就是不世出的高人,神异之处,岂是你我能看明白的?倒是那血倒像是那郑小娘子留的,这般一来……郑小娘子怕是凶多吉少了……唉,自古红颜多薄命……” 蒋卫虎招来左右: “去跟圣主禀告一声,便说,国师大人带着郑小娘子回朝了!若圣主问详细的,你便照实说。” “是,属下领命。” 崔望带着郑菀直接去了首辅府。 首辅府主事之人下狱的下狱、失踪的失踪、病倒的病倒,下人之间早就人心惶惶、无心办事,是以崔望抱着自家小娘子突然出现在她闺房里,几乎无人察觉。 倒是镙黛还忠心耿耿地守着,小娘子闺房内突然凭空出现一位郎君,那郎君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血人…… 她下意识想叫,等看清血人手腕上的金花链,声音都变了: “小、小娘子?” “我家小娘子怎么了?”镙黛生怕惊扰了血人似的主子,声音放得极低。 她立时便反应过来这郎君便是国师大人,但见那气势忒吓人的国师大人小心翼翼地将她家小娘子放于床上,连忙上去帮忙。 “去打点水来,与她盥洗。” “哦,哦,好的。” 镙黛连忙出门,一叠声地唤院里的粗使婢子去厨房打热水,等打到热水回来,发觉那凉冰冰冷飕飕的国师大人正盯着她家小娘子看,那眼神……如何说,不像京中那帮爱慕小娘子的郎君那般腻歪,不太软,却极是怡人,似乎她家小娘子便长在他眼里了一般。 “国师大人,水来了。” 崔望避退,正房得到消息病歪歪的王氏却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过来了,见女儿院中直挺挺站了一位血迹斑斑的郎君,意识到什么,脸色不大好看: “国师大人,有失远迎。” 国师大人淡淡地扫她一眼:“莫要进去。” “我女儿……” 这时镙黛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王氏一见,“我的女儿暧——”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崔望看庭中人乱成一团,丢了个小瓶子过去,“不许烦扰——”人却已经进了房,连镙黛都关在了门外。 再想进,却发现连走廊都上不去,空气中仿佛多了一团无形之物阻挠所有人靠近。 不到一个时辰,郑家这属于女子闺房的院落外便赶来了各路人马,都是事先得到消息来恭迎国师回朝的。 太子殿下,大长公主,容沁县主、容怡亭主,甚至连本该在宫中午憩的圣主也浩浩荡荡地乘着銮驾赶来了—— 圣主一来,京中嗅觉敏锐的墙头草们也来了。 而在刑狱司坐监的首辅大人,也叫太医一路陪护着送回了府中,生怕出一点差池。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屋内殊无动静,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没人敢不耐烦,整个院落一片鸦雀无声。 郑斋进来时,发觉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圣主似是修了变脸的绝技,见他来,一口一个“爱卿如何如何”,“身体如何如何”,又道“之前纯属小人蒙蔽误会如何如何”,仿佛之前那个在大殿之上勃然大怒、指着鼻子骂他之人不是他一样。 圣主如此舍得下脸,郑斋自然也端起一张笑脸奉承,两人心照不宣地将之前的龃龉揭过,一副君臣相和之像。 不过,他的心还高高提着,方才听下人报告来说,菀菀受了重伤,这重是如何之重,他未亲眼瞧一瞧,始终放不下心。 可廊下根本接近不得,跟鬼打墙似的,他往里走一点儿,转一圈回来,发现还在原处。 郑菀便是在这种万众瞩目下醒来的。 醒来时天已灰冥,房内一盏烛火幽幽,喉咙干得像着了火: “镙黛,水……” 一点甘甜的琼汁滴入她唇间,郑菀迷迷糊糊地探入一双漂亮的眼里,眼尾狭长,睫毛舒展如羽扇,扇下一双明净的眼睛,眼里透了烛火温软的光,像是无端端温柔了些许,将她照进了眼睛。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