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什么呢? 郑菀想。 她知道,她与崔望之间经历了什么吗?又凭什么以自己人的口气,来劝慰她? 假惺惺。 “后来呢?” 明玉在一旁,却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出现了一道悬崖,叫‘一人渡’,真君说这是他的幻境,要过幻境,便要下崖,我们便只好下崖,下了崖……” 千霜的声音是与郑菀截然不同的。 她说话时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不似郑菀,声音软糯糯,便仿佛一块甜滋滋的米糍糕,寻常说话也似撒娇,真撒起娇来,那股黏糊的娇娇劲儿,放许多人眼里,便是不够……正派。 郑菀这时觉得,千霜连声音都很讨厌。 她不想再听了。 “你很难过?” 自进了罅隙,便未曾开口的烬婆婆突然问,“为什么?” “我小时候爱做梦。” 郑菀并未正面回答,反而轻声道,“每当闯了祸,梦里总会出现一个身披铠甲的大将军。大将军很勇武,很高贵,他有许多事儿要忙,可每次都会及时出现。” “他说,我是他永远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小丫头,梦啊,总是要醒的。” 烬婆婆发出“嘎嘎嘎”的难听笑声,笑了会儿问: “所以,你动心了?” 不待郑菀回答,又自问自答道: “也是,这样的人中龙凤,日日耳鬓厮磨,你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女娃,怎么可能不动心。” 郑菀默不作声。 前方已经出现了一道堵路的崖壁,几人快要接近了。 烬婆婆还在耳边喋喋不休: “不过你也没资格要求,你本便是骗他的,你待他之心不诚,却要他待你全心全意,要了好处,又要痴情,是不是太贪了?” “你现在捧了一颗心出去,便要他立刻千倍百倍地回报你,这世道啊,可不是这个理。” 是不是这个理。 可郑菀管不着,她也不认,反正世间之事,也不都是讲理的。 她现下看明玉百倍千倍不顺眼,看千霜千倍百倍不顺眼,更看崔望千倍万倍不顺眼。 他云淡风轻不顺眼,他不理,她不顺眼,他理她,还是不顺眼。 “行了,”烬婆婆叹道,“你啊,被你爹宠坏喽。这世界啊,可不是围绕你转的。” “是。” 郑菀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从做梦起便知道,可崔望更叫她知道,她以为的特殊,不过是她以为。 一样的情况,他待旁人……也是一样。 甚至那人不需要讨好卖乖,不需要温柔小意,便能得到他的垂顾。 “停。” 便在这时,队首位的崔望突然扬了扬手,他指着前方千仞之高的石壁: “血手印。” 果然,在崔望拂袖掸去一道剑风后,方才还空无一物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一只血手印,血色比方才还浓上许多,颜色浓得发黑,乍一眼看去,倒仿佛有血迹滴落。 而在血手印浮现的同时,“壹贰叁”等字样也同时在旁边浮现,且有三个数字与旁的字号不同,灰扑扑的,一片黯淡。 郑菀认出,那三个号对应的,正是跟下来的另外三位知微境修士,迄今为止,这三人还未出现。 黯下去的三个数字透着股不祥之兆,这下,连千霜都不说话了,几人看着血手印,一时陷入死寂。 “寥计修士他们……” 良久,李司意突然道。 “不在了。” 崔望斩钉截铁地道,他说起这话来,面上依然古井无波。 “书远列阵,其余人依次排队,跟在我身后,郑菀——”崔望往回看了一眼,在其他人的注目中,“过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