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肯走?” 沈度平心静气道:“方才是首辅大人的嘱托,下官皆带到了。王爷的质问,下官也应了。只是,下官此来,还想问问王爷,此物从何而来?” 沈度右手摊开,掌中正是之前从宋宜闺房中搜出的那枚碎玉——滴水玉的料子,半佛的身。 宋嘉平先看了眼那玉,又将沈度上下打量了遍,才问:“此物怎在你手中?” “县主藏得不好。”沈度言简意赅。 宋嘉平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御史台查抄证物皆要录册,再交予负责审案的法司,沈大人这是知法犯法,拿了他物替了?” 沈度默认。 宋嘉平忽地叹道:“这丫头倒是没同我提过此事。” “或许县主不知此物渊源,未告知王爷也未可知。况且,王爷亦从未问起许林失踪之事,王爷同县主很是默契。” 宋嘉平猛地转头,“她既不知,沈度,你又如何认得此物?” 第16章 故人 烛火忽地一闪,室内陡然暗了几分,沈度的侧影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几分消瘦。 宋嘉平的目光一直聚在他身上,半晌没听到回答,换了个问法:“你是何人?” “王爷看了一路,不是早就心中有数了么?”沈度施然答,“姓沈名度,字退之,兖州人氏,现为察院御史。” “退之,”宋嘉平念了两遍,最后咂摸出几分别的意味来,苦笑了下,“大嫂也算有心了。” “沈度,去年我辞官离京的时候,褚老头来送我,随口和我提过一桩趣事。”宋嘉平起身,负手立在沈度身前,“说翰林院来了位奇才,心血来潮打发时间编了本《金玉注》玩,却好巧不巧碰上那段时间贵妃好金玉,惹得圣上龙心大悦要擢封此人,那人却放着吏部的缺不肯去,自请前去御史台。” 宋嘉平的声音降下来:“御史台是把好枪,既能和北衙捕狱司一较高下,自然也能把当年那帮人一一拉下水。” “沈度,人都说提我宋家入京是个两边不讨好的活,因你寒门出身才派了你去。但褚老头很是喜欢你,如今看来他更知你身份,断不会让你去做这般得罪人的差事,陛下似乎也很赏识你,此举也必有深意。若我没猜错,是你自己请的旨吧?” 沈度极轻地笑了声:“王爷明鉴。” 宋嘉平转向墙壁,不去看他,“文嘉和宋珩一路问过我数次,此前是否和你有过过节。当日褚老头同我提起你,我也未曾细究其中深意。如今我仔细想了一路,方才明白,沈度,你乃沈孺鹤之子,是也不是?” 沈度不答,算是默认。 “你对我有敌意。”宋嘉平默了会儿,“但你对文嘉却还算不错。” “说实话,下官心里矛盾得紧。”沈度顿了顿,“当年若非王爷,我爹也不至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首辅大人于我有恩,又与王爷有数年同僚之谊,下官挣扎了一路,也没能想明白。还请王爷赐教,若是王爷,该当如何?” “沈度,”宋嘉平走至烛火前,“你且告诉我你入朝的目的。” “自是为我爹讨个公道。” “当年废太子案牵连甚广,陛下震怒,血洗整个帝京。你若非要讨个公道,牵涉的人委实也太多了些。” 沈度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波动:“无妨,我等得起,也耗得起。” “那可就辜负你娘为你改名的苦心了,你既探花郎出身,不会连这点意思也不懂。” “自是懂。但杀父之仇,既为人子,焉能不究?” 宋嘉平转身,向他走近几步,试探问道:“也罢。只是,你娘此前未曾告诉过你这玉的去向?” 沈度摇头,“家母故去前曾含糊提点过两句,说机缘到时,自会知晓。” 宋嘉平颔首,“沈度,这玉为何在文嘉手里,其实你心里已猜到一二了吧?此刻非要来求证,是希望得到什么答案?” 沈度不答,宋嘉平忽地叹了口气:“我当年确实小人做派,对不起你爹,但好歹拼死护下了他妻儿。这玉,是你娘亲手交给我的,这答案你可满意了?” 宋嘉平看他一眼,见他依旧沉默,接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沈度,你的命是我宋嘉平救下的。不然,你如今身在察院,大可去查一查当年的存档,当年废太子案所牵涉的所有人,连女眷都没能幸免,悉数杀无赦扔入乱葬岗,连具完整尸骨也没能留下。” 沈度漠然,“可大理寺的存档也说,当年我爹乃由王爷亲自率兵捕获。王爷可敢告知下官,当年之案的细节?”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