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何地?” 原本以为出去再回来,一切会变得不一样,不想,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他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将钥匙放回案上:“不够,灾民太多。” 宋宜猛地抬头,只看到他一个背影。她怒极,抓过茶杯扔了出去,茶杯寸寸碎裂,她看着那滩四下流溢的茶汁,高声斥了句:“滚远点,有本事走,有本事就别回来。” 但这句话这次却没能得到回应,宋宜默默将头埋进膝上,抽泣起来。 第59章 她哭了好一会,命人收了细软:“给你们大人带句话,他要敢踏入帝京一步,这辈子别想再见到我。” 沈度方才见有人来报急报,在门口给她使眼色,这才实在没管她,到前头处理起了正事,这边刚松了口气,就听仆役来回了他宋宜这句话,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他赶紧追到前头,总算在门口拦住她,宋宜语气冰冷:“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我就是自私自利,你跟你的老百姓过日子去吧。” 她说完绕过他就走,沈度犹疑了一瞬,将她直接打横抱起来,宋宜惊呼出声,他低声道:“不想丢脸就闭嘴。” 这招屡试不爽,宋宜果然依言噤了声,反手在他身前掐了两把,她在气头上,下了死力,沈度疼得倒吸了口凉气,还是没放她下来,径直把她带回了屋内。 他很认真地开口:“就这一次,日后不会了。别同我生气了,好不好?” 他对外虽总是正言厉色,但还是会经常柔声哄她。可这般低声下气、想要她一句应允的样子,也就要她同他走的那次她才见过。 宋宜心微微颤了颤,没有出声。 沈度低头去看她,她眼睛微微红肿着,别扭地低着头。 共情这种能力,哪怕朝暮相依之人,也同样与生俱来地如此匮乏。 他有一瞬间涌过这样的念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想同你吵架。”他语气诚恳,“我没有什么济世的胸怀,那是圣人做的事。” “可是,有种东西,叫做感同身受。”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我在金玉堆里出生,又被扔到泥里长大。有些苦,从前总反复告诉自己已经忘了,无论做什么,都麻痹自己不过是为那件事做准备。 如今才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有生之年,终难以逃脱困缚。” 宋宜微愕,半晌才对上他的视线,是历经世事的深邃,也是未泯初心的澄澈。 他有些不忍,犹豫了半天,才开了口:“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母亲为了让我能够改名换姓求得生路,曾跟过兖州知府吧。” 宋宜怔住。 难怪当日宋珏同她说,他当年在兖州的旧档几乎空白一片。她那时还起过一瞬的怀疑,他那时尚在微时,如何能做得这般干净。 他用的是“跟”这样的字眼,想必连一个妾的名分都不曾有。他这样高傲的人,当年更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要如何才能忍受母亲做如此难堪之事。 况且,她曾听娘亲偶然提起,他父母昔日感情甚好。 他很轻声地说:“不过是为了条活路而已。天下人,都一样的。” 沈度默默握住她手:“我同你说这些,不是要拿旧事博取怜悯逼你同意,我不需要这些,也永远不会逼你。我只是想,有话我们就好好说开说清楚。那次的事,我绝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我心里乱得很。”宋宜见他这般,语气软下来,有些迟疑地道,“你知道,我不止担心那个的。当初只用担心一个身份问题,可、你娶了我,虽然当日陛下旨意上没有明说,但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做,毕竟拂了他的面子,他心里未必没有怒气。你若不去招惹他也就罢了,你这主动往他跟前晃,我怕他旧事重提。” 她有些犹疑地将方才被他放在案上的钥匙重新放回他掌心,不敢再看他,声音也带了几分颤:“你让我再想想,先救急。” “好。”他不再继续劝,也不逼她,“城郊有人闹事,我去看看回来,你安生待着。” 灾荒年里,滋事者不少,稍有不慎就能演变为起义。但凡闹事规模稍微大点,任何地方官也不敢不放在心上。事出紧急,他步子迈得大,几步到了门口,宋宜忽然唤住他:“沈度。” 他顿住脚,听到她说:“我也不想同你吵架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没真想丢下你,你安心去忙吧。” “我知道。”他轻轻应了声,出了门- 沈度走后,灵芝过来寻她,说出去给她抓药。 她体寒这毛病,沈度一直在给她想着办法,日常靠药养着,一年多下来,如今也好了许多,到了这儿也没落下。灵芝每隔几日就要出来给她抓趟药,每次都要好些时辰,却从不肯把这活交给别人。 她本随口应下,见灵芝神情不太对劲,迟疑了会,问:“你也觉得我过了?” “没有。”灵芝赶紧道,“奴婢就是想起些旧事,心里乱得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