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一愣,她这么多年荣宠不衰,七皇子也没享受到过如此待遇,孟添益适时添了把火:“娘娘若不信,亲自去宣室殿探探不就知道了?” 贵妃没出声,孟添益道:“娘娘不妨效仿一下先皇后。” “前车之鉴在那儿,你倒叫我去送死。”贵妃转头看他,顿了顿,“孟添益……你。” “娘娘不用在意,总之老奴和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否则若是宝座花落别家,老奴的人头也保不住,别说银子了。” 贵妃默不作声。 孟添益道:“陛下命长,再拖下去,夜长梦多。北衙在老奴手里,娘娘若是想好了,随时给老奴传个信。” 孟添益先一步离去,贵妃犹疑着往回走,不知不觉间到了宣室殿外,她上前求见,潘成不肯让她进,她再三坚持,潘成去通禀了几次,燕帝这才放她入殿。 她入殿,燕帝正教刘豫看奏折,见她进来,眸子里的光瞬间寒上几分。 贵妃手握成拳,忽然不可克制地将护甲掰断了,她恭谨地行了个礼:“陛下之前受了惊,臣妾来瞧瞧陛下是否好些了。陛下既然无恙,臣妾就先告退了。” 贵妃出殿不过一刻,宫门下钥,随即有人来禀告说含元殿走水。燕帝一愣,随即笑了:“潘成,你看……还真是她,以前半点看不出来。朕宫里这些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狠?” “去,告诉孟添益,该动手了。”燕帝起了身,带上刘豫往含元殿去,“父皇带你去瞧瞧,这些贼子野心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含元侧殿起了点小火,燕帝到时火已灭了,他在主殿停留了许久,最后落脚在东侧殿,目光落在殿内陈设上,忽地有些失了神。在这空当里,一队近卫杀了进来,将他们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贵妃缓缓从近卫后边踱步出来,她身侧近卫奉着酒壶并酒杯。 宫廷里浸淫许久,潘成见怪不怪,先一步出了声:“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贵妃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只是看着燕帝,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果然还是只有这里才能牵动陛下的心啊。” 贵妃使了个眼色,近卫立即将燕帝身侧的小内监斩杀当场。贵妃玉手纤纤,执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陛下,美酒当配佳人,陛下既然想念元后了,不如喝杯酒去找元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帝暴喝了声:“来人!” 贵妃冷笑一声,“宫门下钥,小走水不到要开宫门的地步,北衙巡防多久才来一次,陛下别指望了。” 贵妃双手执起那杯酒,缓缓朝燕帝走过来,燕帝手里明明还有后招,却还是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贵妃却只是环视了一圈这侧殿,眼里忽然不自觉地噙了泪:“陛下年少称帝,曾是多少权贵女子倾心的所在。可惜陛下与元后情浓意浓,六宫除了承雨露开枝散叶的用处,再无半点恩泽可享。 元后一走,臣妾自负美貌,以为这局势终于可以改变。陛下还记得,十三年冬日,陛下血洗帝京之后,在太液池边遇上的臣妾么?臣妾那时穿了一件月白衫子,陛下忽然叹了句——像她。臣妾从此,十余年荣宠不衰,被六宫艳羡。哪怕陛下最后查出事情真相,也没动臣妾一根寒毛。 可臣妾,从前是爱闹爱大呼小叫的性子啊。陛下记不记得,这十多年里,哪怕是在房事上,陛下再怎么折腾,但凡臣妾敢喊一句疼,就是在大冬日里,那也是在龙床前光着身子跪上一夜的惩罚。 不许穿大红大紫,温婉贤淑,贤良大方……皇后没能学到十分,于是不受陛下喜爱。臣妾磨着性子,学上了八|九分,可又如何呢?” 她看了刘豫一眼,目露凶光:“十多年的情分,陛下还不是说弃就弃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目光一动,立即有人将刘豫拿下,燕帝动了怒:“当年的事朕没同你计较也就罢了,你今日还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为什么不同臣妾计较当年的事,陛下心里没数么?若非为了陛下自己,臣妾还有先皇后母子,早在十多年前就被陛下赐死了吧,更何谈今日来为陛下送行呢?所以,今时今日的局面,陛下到底该怪谁呢?”贵妃盯他一眼,眼泪珠子不住往下掉,语气却平静了下来,“来人,请陛下上路。” 近卫上前,贵妃亦端着酒杯往前凑,孟添益却迟迟不来,形势紧急,潘成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年燕帝尚在潜邸时,与定阳王郊外踏青,于恶霸马蹄下救下他的画面,几乎是想也没想夺过那杯酒,一口饮尽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