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锦瑟姑娘,我怕她一个人有危险。” 沈甫亭正在做两手准备,明日一早务必要离开此处,若是外头大雾未散,也不至于没了防护在身。 他将裹在布里的药微微碾碎倒在水盆中,闻言并不在意,拿过裁好的布,一块块放在水中浸泡,“葛兄不必担心,锦瑟姑娘离我们这般近,若是有事必会开口呼救,现下夜深我们两个男子去叨扰,恐会坏了姑娘清誉。” 葛画禀闻言也觉有理,见锦瑟那处没什么动静,便也安下心来。 远处的木竹声有规律地敲了一阵,便慢慢停歇下来,深夜又恢复了寂静,三更安然无事过去。 天色黑沉,村子里一片静悄悄,连鸡都还未打鸣,众人已经聚在院子里,原本已经商量好,趁着天色未亮便离开,却不想临到关头出了岔子。 双儿跟着纪姝出了屋子,却忽而郑重其事开口,“小姐,双儿不想离开这里,求你将双儿留在这里罢。” 后头的两个婆子闻言忙开口附和,“小姐,老奴也想留下来,求小姐成全我们。” 纪姝却是一点不觉惊愕,她微微垂首,也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也想留在这样的世外桃源,如今外头世道这么乱,回家中还不如待在这里来得好。” 这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合常理,外头再乱,也不过是边疆战乱不休,京都繁华昌盛,绝不可能波及到。 锦瑟闻言一笑,看着她神情探究。 沈甫亭眉间微敛,还未作声,葛画禀已经先一步感慨,似乎沉浸其中,“这处确实是个世外桃源,离了这里,恐怕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 阿泽似被吵醒来了院子,见他们站在院中,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是要打算现下离开吗,可外头大雾还没有散,夜深路黑,又分不清方向,你们要走也得等天亮,我也好赶着牛车领你们出去。” “阿泽,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想离开。”纪姝笑言回道,语气颇为亲昵。 “对,我们不离开,我们想在这里住下,以后都不会离开。” 他们一个个神情认真,如同被蛊惑的傀儡,很显然这里只有她是正常的。 沈甫亭这千防万防,怎么还会让他们中了招呢? 锦瑟神情玩味看向沈甫亭,似在看好戏。 沈甫亭察觉她的视线,抬眼看来,面上神情淡漠如许,似乎也想留在这里。 阿泽依旧友好热情,十分欢迎他们留下来,只不过视线偶有停留在锦瑟身上,神情似有些许疑惑。 夜半时候倒没惊动了人,这一番折腾过后,众人又回屋睡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锦瑟回屋前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阿泽,他眼里的探究瞬间隐藏,换上憨厚热情的笑意,可惜反应再快,也躲不过锦瑟的眼。 锦瑟心中难得生趣,头一次觉得凡间这般有意思,她面含笑意,幽幽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回到屋里。 夜半过去,几近天明,在月光淡去的最后一段时间,夜色黑如浓墨泼洒而去,将一切都抹于黑暗中。 古怪的“砰砰”声又一下下传来,衬得夜越发寂静,这么清脆古怪的声音传荡在村落之中,轻易便能惊醒睡梦中的人,整个村子却是诡异的安静,像是一个空村。 清透诡异的竹简声,一下接一下敲着,屋外头隐约传来老旧木门的“咯吱”声响。 锦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听见这声响忽而睁开了眼,起身下了床榻,透过模糊破旧的窗纸看着对面的木门。 纪姝与纪家的仆从,神情麻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隔壁木门轻轻打开,葛画禀也一步步走出了屋,面无表情往竹简声来处走来。 他们一行人都到齐了,只有沈甫亭不见踪影。 锦瑟眼眸微显妖色,身形一消,无声出现在房梁之上,黑夜之中只见一抹浅色衣裙静立,风拂而去不起丝毫涟漪,无端悚然。 他们一步步走着,黑夜之下像是行尸走肉,没有自己的意识。 锦瑟端看半晌,挑了纪姝,悄无声息跟着她身后。 前头的纪姝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悠悠竹简声上,远处的浓雾越发靠近,慢慢遮掩了眼前的夜色。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