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后颈上,自然嗅到了他颈项深处透出来的薄荷油的微苦气息:“嗯。” 如果不是腰部还带着被枪火烧过的阵阵刺痛, 如果不是脖子上还套着枪带,这会是一个相当温暖的久别重逢。 宁灼头皮微微发麻:“贴这么近,怕我动手?长了这么高个子, 就这点胆子?” 单飞白不为所动:“不是胆子小,是我知道宁哥的本事。” 保持着这样如影随形的距离, 他能对宁灼任何细微的肌肉动作做出预警。 可宁灼仍然有把握脱困。 拼了一只手不要,他有70%以上的把握挣脱单飞白的控制。 可他的人仍然落在单飞白手上。 他一个人逃掉,改变不了什么。 宁灼面上不动声色, 一颗心已经被滔滔的怒意煎熬得吱吱作响:“是日向那个老王八蛋买你来杀我?” 单飞白想了想:“嗯……差不多。” 宁灼气得声音里带出了狰狞的笑意:“敢做不敢认?他花了多少钱, 能买你的良心?” 单飞白的体温还是高得惊人,皮肤直接烫着他的, 一路延烧到了他的心里去。 单飞白说:“也不贵,十八万。” 这个数字触怒了宁灼。 他认定,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 是日向健的,也是单飞白的! 宁灼一腔心火顶着肋骨直往上烧。 他想不通。 于是,他竭力扭转身体,要回头去看一看单飞白。 哪怕是舍了这条胳膊,他也想看看单飞白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 他会心虚,会痛恨,会快意,还是像多少年前一样—— 那个伪装乖巧的小孩,站在他面前,眼神清亮干净,说要送他一朵花。 可单飞白不许他看。 他稳稳地控住宁灼的关节,向后掰去。 骨头因为过度的挤压咯吱作响,关节处隐隐发出了白。 宁灼冷道:“手劲儿挺大。” 宁灼为人,本身就带了那么点儿不吝惜自己的疯劲。 他身体早就是一堆破烂了,还在乎再烂一点吗? 然而,单飞白似乎很快察觉了他的决心,抬起脚尖,戏弄似的反踩住了他的小腿,发力下压,直接卸去了他一半的力道。 ——宁灼不想被压得跪下,就得分力和他对抗,不能再尝试挣脱。 显然,单飞白不许他走,也不许他折了自己, 五年前一起训练的场景与现在畸形地重叠在一起。 挣脱不得的宁灼几乎把牙咬出了血。 他见惯了背叛,见惯了恩将仇报,可单飞白和他们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 可他不信自己的眼光能差成这样。 “宁哥,别动。”单飞白低低耳语,声音里是竭力控制和隐藏着的某种情绪,““我甲方让我在你身上留一个洞,没让我做别的。” 宁灼静了下来。 夜风飒过他的衣衫,宁灼发觉,激烈的挣扎已经让他汗透胸背。 不过,得了单飞白这一句话,确认他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宁灼反倒安心了一些。 他说:“怎么都好,别碰我的人。” 单飞白沉默。 再开口时,他话语间竟然带了点酸意和怨怼:“当初宁哥怎么不对我爸说这个?” 宁灼反唇相讥:“我为什么要把一个骨头没有二两重的少爷羔子当成自己人?” 单飞白轻轻笑了一声:“宁哥,所以我不是小少爷了。我现在是和你一样的人。” 话罢,一点凉意反手抵住了宁灼的后心处。 锋锐贴着宁灼的皮肉,一点点上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