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出不来,是因为查理曼自己不肯出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出去后,就将被“白盾”除名,一无所有。 甚至连命都可能丢掉。 他害怕了。 在这之前,顺境中的查理曼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幸福安宁,偶有波折也能平稳过渡,堪称死而无憾。 直到真的死到临头,他才发现,他还没活够。 即使是在监狱里吃大锅饭,至少也是三餐不愁。 他作为前官员,应该也能够享受一定的福利,不至于沦落到和八个人共用一个厕所的窘境。 为了能活下去,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招供了自己做过的恶事。 “拉斯金就是我的儿子,金·查理曼。巴泽尔也是……” 查理曼绞着一双手,他的指甲被咬得坑坑洼洼,血迹斑斓,足见他糟糕的精神状态:“我为了救我的儿子,做了很多事,给他做了生物换脸,还把他的注射毒药换掉了……我还雇佣了宁灼,就是那个‘海娜’的雇佣兵头目,让他把我的儿子运走,那是我们第一次打交道。” “后来,后来……我儿子死了,因为我准备好的药被换成了毒药……现场又留下了本部武的犯人编号,我为了转移视线,又请了宁灼去杀本部武。本部武从监狱消失后,我就付给了宁灼尾款。谁知道他是把本部武交给了我的妻子,赚了我们两份钱……” 倾听了查理曼的供词,林檎无奈一笑。 一切的一切,其实他已经想到了,除了查理曼夫人这一环。 查理曼夫人原先实在是不显山不露水,直到垂死的本部武说,他是被一个上城区的女人害到体无完肤时,林檎才想到了这个疯癫的母亲的存在。 然而,讽刺的是,当林檎拿着笔录,去请示上级领导的意思时,“白盾”上层吵了一个月的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把查理曼关起来,也绝对不能给他定罪。 毕竟他们之前是力捧过查理曼的。 如果查理曼是个渣滓,就显得他们有眼无珠,把一个败类当作了“白盾”的代言人。 “白盾”已经够丢人了,不能再打自己的脸了。 况且,查理曼当初权倾一时,在收尾工作上做得非常漂亮。 换言之,根本没有物证可查。 虽然“白盾”在取证上永远是重人证而轻证物,但这次,为了不处罚查理曼,他们大笔一挥,给出了一个“白盾”高层有史以来做出的最公正的判决: 证据不足,无罪。 至于他指控的宁灼…… 查理曼既然没罪,宁灼自然也没有罪。 更何况,宁灼做的那一切,更是无痕无迹,没有任何证据留存。 尽管“白盾”某些高层也知道宁灼最近在搞一些小动作,有意想把他抓进监狱,让他把牢底坐穿,奈何其他不知情的人,为了捍卫“白盾”荣誉痛陈利害,坚决不允许查理曼入狱,他们也不好把事情挑明,只好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查理曼眼看自己没法蹲监狱,简直五内俱焚,半夜睡醒了后,梦游似的拿头去撞墙,被狱警抓了个现行后,立即汇报给了林檎。 林檎冷眼旁观,发现这人的精神状态已经隐约出现了问题。 ……大概是妻子死前还不忘溅了他一身血的缘故。 出于一点职业道德,他找了一名心理医生,对查理曼及时进行了心理干预治疗。 但这本身而言,对于查理曼,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件事。 他本来就在寻求一种精神上的解脱。 林檎却不希望他傻掉疯掉。 他的肉体即将重获自由,所以让他的精神去蹲大牢,去受折磨,也算是一种不算公平的公平吧。 查理曼几乎是被监狱驱赶出来的。 他在那一方不见天日的小世界里被打熬了这么久,可在重回自由世界时,他毫不欢喜,在街边孤零零站了很久后,才打了个大大的激灵,如梦初醒,像是一只意识到自己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下的老鼠,飞快地隐入了街巷角落。 而不远处一台正对着监狱门口的监控嗡嗡地转过头来,对着查理曼消失的巷口,放出了幽幽的光芒。 …… “调律师”三哥托腮看向宁灼:“人出来了。要宰了他吗?” 宁灼从实时的监控画面上移开了视线:“我先解决掉有人要宰了我的事情再说吧。” “需要我帮忙吗?”三哥说,“上板歇业,送你回家。” 宁灼凝视了他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不正常一点吧。你这个样子,比那样还肉麻。” 三哥呸了他一声,却没有再说怪话,只是默默目送他离开。 他不认为自己这个ai产物会有“第六感”这么人性化的东西。 但他今天关于宁灼的第六感,不大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