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二嫂不由得噗嗤一笑。 却说胖丫儿端了衣裳去河边洗,心下犹豫,头两次都在同一个地儿遇着了李大宝,这回是不是该换个地儿洗。 还是换一个地儿吧,已然说了与他一刀两断,那就要断得干干净净的,一次两次的在那儿遇见,这会儿还要去那儿洗,就好像特意去那儿等他似的。 可是……也未必就能遇见吧,谁又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呢,纵是还存着一点儿想挽回的意思,头先被她和她哥那么一打,怕也都打没了,毕竟她又不是张秀儿。 如今她要刻意避开那儿,倒好像认准了他会去那儿寻她似的,这可不是自作多情吗。 胖丫儿心里乱糟糟地犹豫不定,只这一双脚却自个儿生了主意似的,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之前的地方。待近了河岸,远远地便见得有个人猫着腰站在河中,正是李大宝,心口不由得紧跳了几下。 胖丫儿慌得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只忙躲到一旁的大树后边,待突突的心跳平复了,才探头向河里望去。 他在干啥呢?好像是在摸鱼? 摸鱼? 难道是给她家送的? 这几日家里平白来的东西,她大嫂话里话外地暗示她是李大宝送的,但是她自己不敢这么以为,只怕本已沉了的心再飘起来,到最后空欢喜一场,落得满地伤心。 胖丫儿在树后头站了许久,好几次都想转身走了,可心中有根无形的绳子把她拴在这儿似的,总也挪不动脚,犹犹豫豫地站了半晌,到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走去了岸边。 我这可不是对他还存什么心思舍不下,我这才是真的放下了,见与不见的都无所谓,不用刻意躲着,我这才是胸怀坦荡呢。 胖丫儿这么为自己解释。 另一边,李大宝正赶得抓了条大鱼,一起身见得胖丫儿不知何时已蹲到了岸边,一怔之下,手中的大鱼扑腾了两下,又蹦回了河里,溅了他一身的水。 李大宝下意识地往前岸边儿跑了几步,忆起那日的光景,只恐再把她吓跑了,踟蹰地没敢靠近,只上了岸,站在离胖丫儿有些距离的地方,及又觉得这么干站着有些傻,便随手捡了石头打水漂。 胖丫儿埋头认真地打着衣裳,只好半天也没洗完一件,手里的衣裳只连翻动一下都没有。 他在干嘛?看过来了吧?是不是看她了?没看她吧。走过来了吗?没有吧,怎么不过来呢? 两人就这样,一个假作认真的洗衣裳,一个假作投入地打水花。 堪堪过了半日,李大宝才磨蹭着靠过来。 “呃……嗯……你摔得……没咋样吧?”李大宝讷讷地开口。 胖丫儿没抬头,没言语,只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李大宝倒也不在意胖丫儿言不言语,只看她没立时跑了,心中便生出几分欢喜来,又道:“我送去的东西,爹娘吃了吗?” 果真是他。 胖丫儿抬眸瞥了李大宝一眼,道:“你别费心了。” 李大宝见胖丫儿好言好气的与他应话,心下更喜,便道:“没事没事,不费事,只我也不知爹娘喜欢啥,爱吃不爱吃。”说完想起胖丫儿曾跟他说的话,又有些惭愧,道,“以前是我的不是,往后爹娘喜欢啥,我绝无二话的。” 提起从前,胖丫儿又垂了眸子,只管埋头洗衣裳。 李大宝见胖丫儿不理他,也有些生臊,想要再找些话来说,可从前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胖丫儿没话找话地跟他说个没完,他只管听着,高兴了便应两句,不高兴了连吭都不吭。这会儿换做是他没话找话,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刮肚搜肠的半天,忽地开口道:“听说四奶奶和周夫子是一对儿,你知道吗?” 李大宝这话才一出口,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你这说的是啥啊?!三姑六婆嚼舌根子的闲话你也拿来说!脑子进屎了啊! 李大宝臊得很,只怕被胖丫看低了,恨不得立时挖个地洞钻下去。 他扫眉达眼的看了胖丫儿一眼,却见得刚刚还只管埋头洗衣的胖丫儿,这会儿却抬头望向他,虽未言语,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闪着光彩,满是惊诧好奇。 呃? 李大宝怔了一下,适才懊恼羞愧瞬时飞到九霄云外,往前凑了凑,煞有介事地道:“四奶奶和周夫子都是外面来的,这你知道吧?” 胖丫儿瞪着眼点了点头。 李大宝得了鼓励,又道:“可你知不知,他俩原来竟是同乡,从前就是认识的!” 胖丫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李大宝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出些说书人的架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