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在宫中为儿子抱委屈, 齐王自家却仍踌躇满志:“母妃不必多想, 皇兄如今已出京,三弟年纪还小, 朝中便只有我一个皇子。我做成的功业多了, 父皇与众臣看在眼里, 自然比远在边关的兄长强。” 再说如今边关从前由马尚书一系把持之地, 如今多半儿换了与他外家有亲眷的旧将, 自然会替他盯着皇兄动静,万事他们都能占个先机。 却不知他出宫之后到哪一部领差,到时候大朝会上, 宋三元见他立在玉阶上,会不会惊诧,惊讶那位仗义疏财,叫他佩服得在同僚、友人间宣扬的张侠士竟是当今齐王? 他这些小念头无人知道,但有一句话说得极准——周王出京,他就是朝中唯一的皇子,也是朝中势力最雄厚的皇子。相比之下,魏王母家虽有位历任三朝的阁老,却已病逝,朝中门生弟子又都是文人,起起落落,比不得他们这些勋戚百结百年,势力深厚。 他比周王只差在晚生了几年,不是皇长子。可周王也只是庶长子,只要国中有嫡子在,庶长就不能继位。 从前周王占长、贤妃得宠,外家与岳家占了文武两系权势,若议起立后之事,最可能得利的便是贤妃。而如今桓、马二家接连失势,两家家主一归老一流放,周王也要出京,便是朝中再议立后之事,又有谁会支持贤妃? 上表请立周王为储的折子销声匿迹,都察院中却很有几位御史上了圣上立后以稳定后宫的折子—— 不只是请立德妃为后,更多的却是以容妃出身清流,才德可式天下,请容妃为后的。 德妃虽然掌管宫务多年,位比副后,可毕竟是勋臣之家出身,容妃的伯祖父却是历任三朝的老臣,子弟遍布朝中,不必收买便有人主动为之上本请命。 但齐王年长,眼下要成亲,魏王却还年幼,从两位皇子的身份比较,德妃又胜了一筹。 满朝似乎都已忘记了即将出京的周王,都在较量着哪位皇妃更适合入主中宫,惟礼部还按部就班地安排着周王纳妾之礼,将王氏、李氏同一天送进王府。 这就是父皇指给他,要他带到边关的人。 王氏容貌端庄,性情温厚,李氏笑靥如花,善体人意。周王心有所系,王妃又有孕在身,成礼之后便要离去,两人也不曾强留他,反而极是体贴地要亲去侍奉主母。 待他回到桓王妃殿中,王妃却又亲自劝他,叫他为着圣上的心意、为着两位侍郎、佥都御史的面子也要好生安顿二人。 周王有心留下来多安慰她,但在她的大义规劝面前又有些无力,只得答应下来:“你好生照顾自己和咱们的孩子,我明日再来看你。” 主母宽和,妾室柔顺,倒也是个安稳和睦的王府样子了。 周王想起自己初选皇妃时,想学太祖与慈圣太后般“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心情,再看看如今与元娘恍若君臣相敬,又添了两名妾室在府,也只能长叹一声。 他进宫去谢父皇指婚,两名妾室由元娘领着到贤妃宫中见礼。新泰帝问他觉得两名妾室如何,他便都答了个“好”字,别的亦说不出什么,只能感激父皇关爱。 说罢这些,又向天子请旨:“桓氏有身孕,王府中事务繁杂,恐怕无力打理,儿臣想留下李氏服侍王妃,只带王氏出关。” 王氏身材丰润,想来体质更佳,能经得起出塞之行;李氏出身御史府,自必受过长辈严训,主持得府务事务。如今王妃有孕在身,要人陪伴,将来要生产时也须有人帮着打理府中事务,总得留一个人在侧服侍。 再者,当日父皇也说要点一个人陪他出关,想来也有这般思量吧? 他仰首望向父皇,新泰帝微微点头,说道:“朕为你礼聘淑女,自然是为了服侍你衣食行动,打理内宅,你安排便是。过几日你要出关,不必多带王府僚属,朕已挑好了伴你出行之人。” 殿前太监总管一甩拂尘,高呼:“宣右佥都御史桓凌上殿!” 声音层层递出去,一身整齐朱色官袍的桓凌便从殿外走进来,撩袍跪向殿上君王与皇子,口称“臣见参见吾皇万岁,参见周王千岁”。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