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开着,我进去时,父亲正坐在桌前。他瞧见我,也不说话,手里端着茶杯,茶盖子不停的在杯上磨,那声音叫人心慌。 “说罢,那妖妇什么意图?”父亲问我道。 我一愣,妖妇?父亲定是厌恶极了那皇后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失礼的。 “她希望我能嫁到李府,做她的眼线。”我也不敢坐下,只轻轻开口。 父亲瞧我一眼,冷声了哼,“你觉得可能吗?哪有人明着把眼线往人怀里推的?” 我侧身,关了门。 徐徐开口道:“我觉得娘娘此行原因有二:一来是警告李府,哪怕你手中握有兵权是治世良臣,也不过是臣,给你屈辱你便得受着。二来是个幌子,能叫真正的眼线不那么容易暴露。” 父亲轻叹一声,放下茶杯,那叫人焦躁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我还怕你跟你姐姐似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凡是自己喜欢的便往怀里揽,也不思量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能不能抱得住。” 姐姐的事情,就在嘴边,呼之欲出,我却还是忍住了。 他正坐在椅子上,背却挺得没那么直了,他抬头叹气,“此番出嫁肯定是磨难多多,为父帮不了你许多……所以……所以你若是投了那妖妇,为父也不会怪你的。” “多谢父亲体谅。”我躬身道。 他仍看着屋顶,开口道:“我现在唯独便是担心你姐姐,她本身锋芒太过,却又是自小被府里的人娇惯着长大的,行事不思量且霸道。哎,同你的心思是没得比啊。” 我一愣,人生十六载,我从未从父亲口中听过他对我们两姐妹的评价,向来是母亲和王嬷嬷在说。 父亲继续道:“许多时候为父觉得,你的心思甚至比我这个几近不惑的人还深些,可却是个云淡风轻的性子,看懂了又不爱争,将来总是要吃亏的。” 我眸子里忍不住的有泪水涌出,从不知父亲竟将我看的如此之高,“哪有父亲说的那般,我不过是个深闺小女子罢了。” 父亲摇摇头,“你可记得,我曾多次问过你,对一些朝中事物的看法?” 我点头。 “那时候,为父便在叹息,可惜了你是个女儿身,不然绝对是个不世之材。”父亲长叹一声,“去吧,去看看你母亲,她此刻正高兴着呢。” 我躬身行礼,道:“是。” 临出门,他看着我,轻声道:“韵儿啊,切莫失了本心,为父望你活着,更望你洒脱、快乐的活着。” 我望着父亲,我知道他心里是后悔的,他便一直是这般向往洒脱之人,却无奈囚于官场,洒脱不得。 “去吧。”他低声道,声音里皆是无力。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道一声:“谢谢父亲。” 去了堂里,母亲正坐在堂中的大木椅上,王嬷嬷还有一众丫鬟婆子们都在,这里的喜气洋洋的气氛同父亲那里的明显不同。 我一进来,母亲便拉了我坐在她旁边,满脸的喜笑颜开,望着我道:“我的女儿也及笄了!竖起发髻,当真好看。” 周围人皆是看着我一头金晃晃的头饰在感叹。 母亲接着道:“我还正愁着不想把你嫁给那个齐渊呢,他虽是个富商,人也算顺眼,却终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那里知道这一边愁着愁着,好姻缘说来就来了。” 周围的丫鬟们七嘴八舌的道喜。 王嬷嬷道:“是啊是啊,真是天大的好事,嫁进去那李府,大约喘气都能粗些。” 我轻轻扯出一笑,母亲瞧着我笑的不真切,开口安慰我:“你别慌,没你父亲说的那么严重,你终究是皇后赐下的人,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我一笑,瞧着母亲,“我不过是这两天在宫里有些累了,母亲不必担心。” 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