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整个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元幸的奶奶已经去世了的这个消息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心上,堵得他无法呼吸也无法也无法说出话来。 看着眼前乖巧听话,他无法想象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和模样。 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他见过元幸失望难过时的模样,见过元幸崩溃大哭的模样,直到最近,才在见过他开心高兴的模样。 指腹从眼角的泪痣挪到那上翘的唇角,王愆旸忍不住轻轻摩挲了几下。 这样的笑容如果消失了,又需要多久才能重现呢? 是下一个十八岁还是永远? 他希望元幸天天开心,永远幸福,想给予他一捧又一捧的糖果,并为之付于行动,主动去了解元幸的过往,但最终总是事与愿违。 事与愿违到他了解了这么多,最终的结局还是让元幸哭泣的结局。 他思来思去,但元幸永远具有知情权,毕竟这是他的奶奶。 若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砸在王愆旸心头,将他在心里准备好的那些甜蜜的糖果给震荡出,最终,一颗不剩。 王愆旸嘴皮动了几下,脑海里疯狂地组织着语言。 终于。 “元幸。” “开心先生。” 两人同时间叫出对方的名字,然后齐齐愣了一下。 “你,你先说吧,开心先生。”元幸说。 王愆旸放开了手,摇摇头道:“你先说。” 他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 元幸飞速地看了看王愆旸那刚刚捧着自己脸的手,然后盯着脚下的落叶,语气里带着愉悦道:“我,我刚刚梦见奶奶了,还有,还有我妈妈。” 车上那段短暂的睡梦里,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仲夏的一个黄昏,花香、暖风和云霞都无比真实。 梦里的余晖夕阳里带着微凉,夏虫开启今夜演唱前奏,元幸早早写完了作业,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的一个土坡上,手里捧着一块西瓜,小口咬着,西瓜籽随意吐在地上。 夕阳西下里,元幸吐出一颗西瓜籽,奶奶从家里探出头,手里挥舞着一个锅铲,喊他回来吃饭,饭桌上没有那个讨厌的男人,妈妈拿出洗干净的书包给他,告诉他不要再把墨水洒上去,然后又悄悄告诉他侧面的口袋里偷偷装了五块的零花钱。 元幸断断续续地复述着方才的梦境,他用手比划着夕阳的颜色,西瓜的大小,桌上的饭菜,书包的模样。 话到最后,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我好想她们呀……” 元幸低下头,悄悄抹了抹眼角,又抬起头冲王愆旸道:“开心先生,我,我先上楼回家的,谢谢你,送,送我回……” 话没说完,他被王愆旸拥入怀中。 对方十分用力揽着他瘦小的肩膀,力气之大仿佛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躯体里,紧紧的,永远都不放开一样。 “元幸,别哭了……” 夜风过境,王愆旸在风里小声地呢喃着,遮掩着犹豫崩溃的声音。 元幸没搞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他在拥抱中被迫仰起头,瞪大了眼,透着枝丫树叶看月明星稀的夜色,无措地双手都不知放在哪里。 这样紧密温暖的拥抱,第二次出现在他人生中。 第一次是在母亲出走前,元幸十八岁生日那天。 吃完蛋糕后,未熄的烛光里,母亲的眼神里仿佛盛了很多东西,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选择了沉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