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睽之中,只见他脚步一转,径自进了闹市中的一家客栈。 尾随者停下脚步。为首一人把手反到背后无声地做了几个手势,当即有十数人散开,从前门、窗下、后厨等出入口虚虚地围住了整间客栈。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单超停下脚步,刚张开口,忽然后肩被枯瘦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紧接着锋利的匕首便贴在了后心:“单将军,”身后有人冷冷道,“请跟我们来。” 单超没有回头,对面前不知所措的店小二微微一笑,随手扔给他一块碎银:“赔偿费。” 身后那人陡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然而这时已经来不及了。话音落地的同一瞬间,单超转身伸手——那人只觉自己持匕的手腕被铁钳般的巨力抓住,却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剧痛便伴随着“咔擦”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传来! “啊啊啊——” 雕金凿龙的宝剑出鞘,气劲冲向四面八方,人影与掀翻的桌椅碗筷一同向后倾倒! 侍卫愤然爆喝:“动手!”随即从前门和窗口纷纷闯进了店堂! 铿锵一声,尚方宝剑被直直插入地板,单超双手扶在剑柄顶端,环视面漆那如临大敌的包围圈,淡淡道:“一起上吧,快点。” · 与此同时,会仙楼外。 谢云付钱叫来辆驴车,说了个地址,仿佛全然没有看见身后混乱的集市,沿着青石板街道径自出了城。 伏龙山脚下树木苍郁,日光透过树影,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点。驴车在城门外停了,谢云谢过赶车的小贩,沿着山路走了一顿饭工夫,路边渐渐出现稀疏的农户与炊烟,牛羊在不远处放牧,是个城郊的小田庄。 他没有走进田庄,而是绕了二里路,沿小溪进了村庄后山,在山阴处一片空地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处破败的小院,因为风雨侵蚀、年久失修,半座院墙已经塌了,青草顺着小径一路爬上台阶,鸟儿叽叽喳喳在茅草顶上做了巢,井口边生满了苍绿的青苔。 院中有一座灰黑色的墓碑。 谢云对停在不远处山道上的华贵马车,和守在院外剑拔弩张的十数个侍卫视而不见。他的面色平静甚至有点淡漠,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在所有人紧迫到极限的注视下走进小院,站在了石碑前。 宇文虎把手中三炷香插在果盘中,直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别来无恙,谢统领?” 第95章 等待 谢云一言不发,上下打量宇文虎。 八年前宇文虎自请远赴凉州,却被武后横插一杠,此事令宇文等世家深恨不已。然而没过多久即传来大非川之战惨败、五万唐军尽墨的消息, 薛仁贵被贬为平民, 郭待封被免死除名,宇文虎自认领兵之才绝对不及此二人, 却侥幸得以保全,实在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二年, 宇文虎奉命征讨高句丽,首战即告大捷。这对一向驻扎京城的骁骑营来说弥足珍贵,宇文虎从此在安东都护府驻扎了整整七年, 直至两个月前刘仁轨挥军渡瓠卢河, 宇文虎作为副帅在七重城大败新罗军,随后奉命押送新罗使者返回长安,收到了武后的诏安书信。 宇文家族虽然秉承着两边讨好、谁也不站的策略, 但在武后已经基本确定了胜利的现在,再不站队就是傻了。而宇文虎对武后递上的投名状,同时也是武后指派给他的第一件机密要事,便是远赴黔州,来带走谢云。 “你怎么知道这里?”谢云问。 宇文虎道:“天后说如果你去黔州,此处是必临之地。” 谢云沉默片刻,望着面前一字未着的灰黑色石碑,半晌才淡淡道:“家母只是平民女子,当不得骁骑大将军的祭奠,别连累她九泉之下都不安心了……” 宇文虎却反问:“生死之前没有贵贱,令堂是长辈,为何当不起这一拜?” “早年刚去辽东,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即便遇见坟地也依旧飞马踏过。如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