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问过了,”梁漼山把册子翻开,给潘祥杰看,“他们都交代了,你们把粮食卖给了颜何如。丹城卖了,其他七城也卖了吧?” “我连丹城的账都不清楚,哪知道其余七城的?”潘祥杰知道这东西十有八九是梁漼山拿出来诓自己的,他说,“他们既然都交代了,延清,你公办嘛!呈报内阁,给元辅也瞧瞧。” 薛修卓说:“早朝要议事,赶在卯时前就呈报了。” 潘祥杰听他说呈报了,一时间分不出真假。 梁漼山从袖子里摸出刑部票子,说:“不然哪能把老大人请到咱们这来?自然是按照律法章程走的,刑部都给批了。” 潘祥杰盯了票子半晌。 薛修卓凑近些,看着潘祥杰,说:“大人执掌工部事宜,咸德年官沟案发生时,我看开灵河的堤坝修得很好,说明大人也是办实事的,肯为百姓分忧。这次我也不是冲着大人来的,承之他很好,没到要杀要砍的地步,潘氏不过是账面上有点问题,咱们理清楚,后边都是有余地的。” 这话是在告诉潘祥杰,他要是再犹豫不决,这点余地就没有了。 潘祥杰抽泣几声,耷拉着胡子,对薛修卓说:“我是真的不清楚哪。” 薛修卓说:“那看来丹城就是潘氏的‘私城’,你们欺瞒朝廷,勾结户部潘蔺在丹城侵吞民田、假报田税,又倒卖官粮,跟河州巨贾颜何如蛇鼠一窝,害死了无数百姓,这都是你们潘氏一力独担下来的事情。” 潘祥杰听得心惊肉跳,他看薛修卓来真的,赶忙说:“延清……” “账本,供词,全部原文誊抄呈报内阁,”薛修卓没理会潘祥杰,“如此贪污枉法之徒,抄家补税、满门抄斩都是该的!” “账本还没理清!”潘祥杰跟着站起来,他抖着双手说,“延清,延清!咱们能详谈,我还没交代呢!” 薛修卓转回身。 潘祥杰只能说:“这账里——” 薛修卓背后的牢门突然打开,笔帖跟着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薛修卓回头,看见是宫内的太监,不禁冒出冷汗。 这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不敢直视朝臣,跪在地上匆忙地膝行几步,仓皇道:“大、大人!储君临上朝前骤然昏倒,元辅急调太医,这会儿还……” 只差一步。 薛修卓手脚冰凉,他手里的账本被攥出冷汗。潘祥杰当即住口,又坐了回去。 打蛇打七寸,太后还真是难缠! 薛修卓摔掉手中的账本,齿间挤出声音:“进宫。” 第225章 对手 风泉跪在榻边, 把李剑霆要入口的药都亲尝了。 李剑霆面色苍白, 鬓边皆是冷汗,躺在榻上犹自发着抖。她盖着被, 却像是被压住了, 喉间随着急促的喘息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殿内的太医不敢乱, 隔着垂帷替李剑霆一遍遍诊脉,时不时地擦拭着汗水, 对身边的人复述药方。 孔湫曾经跟着海良宜面对过两次这般情形, 但这是他独当一面后的第一次。他藏在袖中的手都是汗,汗都淌到了眼睛里也不敢眨眼。 如果储君薨了。 孔湫根本不敢往下想, 他费力地闭上双眼, 想起官沟案那场大雨, 海良宜是做了何等决心才能说出那样的话。 老师。 孔湫忍不住地咬紧牙关。 若是老师还在就好了,他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听着储君断续的声音,甚至生出了强烈的无力感。 李剑霆的汤药灌下去, 眼珠还在转动, 她像是被梦魇镇住了。风泉跪了整整一天, 他在左右宫娥都退下的空隙里壮着胆子抚开李剑霆的湿发,看着李剑霆神情变幻。 这场博弈祸及殃鱼,不论储君能不能活下来,殿内伺候储君的宫娥太监都活不了。 风泉在这情急间要找到自己的生路,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李剑霆万万不能死。 “殿下……”风泉悄声喊着李剑霆, 因为凑得太近,所以看见了李剑霆耳垂上细小的洞眼。他心一横,说道:“殿下从秦楼楚馆中挣扎而出,与那九五之尊不过是咫尺之遥,此刻泄气便会功亏一篑……殿下!” 李剑霆似是听不见,十指紧攥着被褥。她躺在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