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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了心。

    乔天涯转头,望出墙垛,道:“……背水一战啊。”

    阴霾笼罩着天穹,昨晚还算壮丽的茶石河沦为惨白的破絮。城墙浇过雨后就会发乌,守备军继续清理城门战场,不论是哪方的士兵,只要变成了尸体,就会叠放在一起。那些人面同样惨白,晾在泥潭里,像是缺水干枯的萋草。

    沈泽川单独走下阶,到水缸旁边洗脸。他撑着单臂,看着自己的右手。他把手浸泡在清水里,帕子上的血污顿时荡开。

    阿野的帕子脏了。

    沈泽川解开帕子,双指被勒得发肿。他转身坐下来,拧干蓝帕子,把帕子晾在膝头,仰起头,目光定格在上边。

    风吹拂着旁边的树,落下了一地的叶。

    沈泽川靠着水缸,睡着了。

    * * *

    哈森用手舀起河水,他把脸埋在其中,朝着东方,做出告别。他脚边的人头连缀成股,弯刀被鲜血染红,新裁的皮衣露出双腕,袖袋里藏着朵儿兰给他的赤缇花。

    年迈的智者掬起河水,浇在哈森的头顶,说:“天神庇佑悍蛇部的雄鹰。”

    哈森抬起湿漉漉的脸,他望着智者,问:“我会赢吗?”

    智者俯身抚摸着哈森的额头,浑浊的眼睛里承载着河流,他似乎比茶石河更加年长,其智慧绝非巴音能够比拟。他跪下来,捧着哈森的脸颊,缓慢地说:“你已经站在了我们不曾到过的地方。”

    “还有匹狼守在前方,”哈森说,“我杀了他的父亲。”

    “狼王咬死了你的兄弟姐妹,”智者垂老的面容犹如大漠里荒芜的沙丘,“赤缇天神给予的慈悲伴随着痛苦,他夺走了草场和蓝天,我们早已不死不休。”

    哈森下巴淌着水珠,他静了片刻,沉声说:“我会赢的。”

    * * *

    沈泽川被砲轰声惊醒,他睁眼的那一刻觉得浑身发凉,在凌乱的脚步声里,他迅速缠回帕子,站了起来。

    “点火!”

    周围的火把霎时间亮起,沈泽川踩着阶上了城墙。

    “还有骑兵在渡河,”费盛眺望着远方,“他们正在聚集向端州。”

    沈泽川喝掉乔天涯递来的姜汤,说:“哈森来了。”

    “骑兵分翼了,”费盛背后冒出冷汗,“不好,他们要三面冲锋了!”

    骑兵好似只正在打开双翼的鹰,中锋凝聚成股,其数量远超白昼,两翼持火绕行的骑兵飞快奔走。

    “通知南北门,”沈泽川砸掉碗,提高声音,“严防死守!”

    他话音还没有落定,跟前的墙垛就“砰”地塌掉了一半。墙头的锦衣骑和守备军全部跑起来,弓箭手架着破烂的墙垛,拉开弓。

    哈森的中锋没有像两翼一样动起来,他把所有的投石机和单梢炮都用了起来,重石倾泻在端州城墙,砸得墙块飞溅,弓箭手根本拉不稳弓。

    哈森侧旁的骑兵竖起旗帜,后边的骑兵放弃筒形鼓,架着号角猛然吹响。两翼已经到达了南北门,北门的箭放了一批,南门只能凭靠农具丢砸。

    马场上的先生们都在小憩,忽然听到门“哐当”一声重响。场上的妇孺们顿时惊慌大哭,抱作一团。

    “攻城了!”高仲雄抖起来,抱紧自己的纸笔。

    撞车一次没成功,不到片刻,只听一声更加重的撞声,最外层的城门当即破开。边沙骑兵的呼喝声通过吊门传了进来,场上的百姓全慌了,疯狂向后拥挤。

    墙头的守备军跳下来,拔出刀,朝着场上喊:“往巷子里跑!”

    他话没说完,吊门就轰地木屑爆起,被撞车撞出了洞。

    守备军抬起只手,在剧烈的喘息里,汗泪齐流。当吊门下侧被撞车直接顶飞的那一刻,他率先跑起来,挥刀冲出去,喊道:“杀敌!”

    孔岭推着四轮车,先生们跟在百姓后边,涌向民区。

    守备军扛不住骑兵的冲锋,那弯刀收割似的带过守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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