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抬起头来。” 那跪伏在地上的妇人浑身颤了颤,慢慢地抬起头来,惶恐不安地看着成青云。 “你叫什么名字?”成青云问道。 “民妇贱名崔如意。” 成青云轻轻点头,“在此之人,你可有认识的?” 那妇人紧张地环视一周,又眯着眼睛看向帐帘之内,最终目光落在萧衡身上,定了片刻,才又低下头,说道:“民妇认识三个人。” “哪三个人?”成青云问。 妇人将头埋得更低,颤声说道:“有萧都尉、萧妃娘娘,还有娘娘的侍女彩月。” 萧衡蹙眉成川,凌厉地迫视着那妇人,眼神锋利如刀。 “你为何认识他们?”成青云问。 “因为民妇曾在萧府伺候过萧妃娘娘,”妇人说道,“民妇曾在萧府待过将近十年,以往是伺候过萧夫人的,后来夫人让民妇去伺候娘娘,直到娘娘入宫为妃。娘娘入宫之后,民妇在萧府也没了多少活计,萧夫人体恤民妇年纪大了,这才让民妇出了萧府,回家养老,若是大人不信,可去萧府一问便知。” 成青云轻轻颔首,“那你自然就认识萧妃娘娘身边的彩月了?” “认识,”夫人立刻点头,“那彩月,原本是个可怜人,大冬天的,被她爹爹拖出去卖艺,娘娘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萧府了。” “你可知道她爹是做什么的?”成青云问。 “知道,就是演那种隔壁戏的,彩月跟着她爹,学了很多本事,会模仿各种声音,以往在萧府时,她还经常模仿好听新奇的声音逗娘娘开心呢。大家都知道她这个绝活。”妇人说起往事,有些感慨,似乎也没方才那般紧张了。 跪伏在地上的彩月面如死灰,蓦然间瘫倒在地,她绝望地抬头看着萧妃,萧妃呆怔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若是她的话是真的,那么……”钟灵郡主起身,惊愕而愤怒地瞪着萧妃,欲言又止。 煞那间,空气仿佛突然凝滞冻结。 “萧妃,你还有话可说?”皇帝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萧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萧妃呆怔茫然地坐着,如同一尊枯槁的雕像。殿宇之内灯火熠熠,寝殿内光影交错,珠帘纱幔重重轻垂,将光影折射成荡漾涟漪,温柔绮丽的光映照在萧妃苍白脸上,勉强为那张枯槁的脸晕上几分神采和气色。 皇帝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萧妃的身上,萧妃这才眯了眯眼,轻缓地抬起头来,波澜不惊地看着皇帝。 皇帝眼中似有淡淡光痕闪过,他修长的双眼轻轻眯起,问道:“为什么要杀沈太妃?” 萧妃轻笑,“就凭那些无端的推测,皇上就要定臣妾的罪吗?” 皇帝闭眼,拂袖转身,看向成青云。 成青云立刻行礼,说道:“萧妃娘娘,中秋当晚,你趁着众人离开拙政殿时,稍稍落后于人,将斗篷给了彩月。中秋当晚,在您的斗篷之下,穿着与彩月似乎一样的衣服吧?你让彩月假扮你,又装作病重的模样,让其他的人不敢轻易接近你。况且,你正受皇上冷落,众人自然不会与你亲近。这正好让你得逞。彩月扮作你,模仿出你的声音与她说话,又分饰两角,变幻自己的声音与萧妃的声音对话,让钟灵郡主误以为当时你和彩月都在。但其实,萧妃你已经留在殿宇之中,将沈太妃杀害了,不是吗?” 萧妃死死地看着成青云,沉默不语。 “当时,钟灵郡主催促假扮萧妃的彩月写许愿贴,彩月怕露出马脚,便随手写了几个字。其后,萧妃娘娘便趁机偷偷回了望月台。我与世子观察过放飞孔明灯的望月台。望月台边缘树荫重重,台下又没有灯光,趁黑离开隐藏,根本就不会被人注意。萧妃娘娘杀害了山太妃回到望月台,或许并没有立刻与彩月交换回身份,但你可能触碰过那孔明灯,便将沈太妃的血,染在了孔明灯之上……”成青云一字一顿,清晰有力,一幕幕,一句句,仿佛历历在目。 最终,她沉声问:“萧妃娘娘,在下所推断的作案过程,可对?” 萧妃讥讽一笑,“可你别忘了,凶器是在你的席位上找到的,你又如何解释?” 成青云脸色一沉,心猛地一搐,涩然说道:“自然是娘娘为了陷害我,才将匕首藏在我的席位上的!” “是吗?”萧妃凌然而怒,“成大人,你敢再说一次吗?你敢肯定,那匕首就是本宫放的吗?” 成青云如遭雷击,死死地握紧手,指尖颤抖而泛白。她有片刻不知所措,眼尾余光不知该看向谁,更是不知道在躲避着谁。她微微垂眸,却能清晰地看到,南行止眸色沉沉的看着她,那目光里,或许充满了失望和质疑。 她隐忍着尖锐而撕心的刺痛,躲开南行止的眼神。 “萧妃娘娘,”南行止却忽而起身,沉声说道:“当时离开高台的人就只有你,除了你,还会谁有机会将凶器藏在被人的席位之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