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虽然关着,也不怎么隔音。过一会儿,杜怂怂吹灭灯准备睡觉了,顾黎才从窗后走开。 男人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独自一人时有些懊丧。 跟着了魔似的,明明试探着不去想,可脚尖一转,自发自觉地就冲着这个方向来。小知青在屋子里唱,他就一直隔着薄薄的窗子听,听里头人自己敲着桌子,认认真真地练,嗓音清亮,跟自己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儿往他魂里钻。 他动了几次,试探着想让自己走。 没成。 顾黎就在这窗外头生了根,发了芽。月光洒下来,他心底的芽苗增长的飞快。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分明从来不吸烟的人,这会儿却有些想吸旱烟了。 ……得冷静。 顾黎想,这不是什么好事。 顾黎听说过同性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可能是。几年前,村子里头也出过一个,和邻村的人搅在了一块儿,在麦堆后头滚着卷成一团时正好被个大嘴巴的看见,当场就给嚷嚷了出去。那俩人吓得面色惨白,在大嘴巴面前噗通下跪,反复求饶。 可是没用,已经被知道了,他们也逃不掉。没多久,就有人来抓了他们,说他们犯了罪,全给扔进了监狱。 罪名不好听,甚至有点恶毒。 叫鸡奸。 两家人之后都没再提起过这俩人。因为丢人,全当他们死了。 到底死没死,没有人在乎,也没人去问。 顾黎当初并不在乎这件事。如今再想起,他把其中一个人的脸换成小知青,就把拳头死死握紧了。 他喉结滚动,发现自己连想也不愿去想。只是在脑子里过一过这个画面,都足以让他无法忍受,想把一切都踢个稀巴烂。 他想,自己不该这么下去。 就算是—— 就算是为了小知青。 杜云停发现自己碰不着顾先生了,也碰不着白建生。 白建生倒还好说,这人平常在村里指点江山指点习惯了,头一回遇见直接拿他的话怼他的,觉得自己大大丢了面子。他又是个在乎脸面的人,在杜云停那儿碰了钉子,便尽量绕着杜云停走,转而试着去说服顾黎的爹娘。 顾黎爹娘刚开始看他上门,还欢天喜地,张嘴就问:“是不是我家二小子想明白了,把钱要回来了?” 上哪儿要回来去,白建生头疼。他原本向着老头老太太说话,这会儿因为这家人的关系没脸,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客客气气了,“算了。我说不通,顾黎同志铁了心要分。” 老头老太太脸就拉下来了。 要分其实也没什么,顾黎没有津贴了,现在也没个正经活干。如果不分,可能还得傍着他们。老人并不怎么乐意管这个儿子,说:“那就分吧。” 反正钱,房子,他们都不会出。房子得留给大儿子,到时候娶媳妇省得再盖,凑活凑活还能睡下;钱就留给小儿子,没了房,攒下来的钱也够让他娶妻生子了。 比起来,只有顾黎脾气最古怪,嘴也不甜,他们不怎么疼。再加上长时间不见,之前那一点把不疼爱的二儿子塞去当兵的愧疚也没了,“没啥东西能给他,他要是想分,就别进这家门了。” 反正他们的话就撂在这儿了,乐不乐意都得乐意。 现任村支书也上了他家门,一听这话就摇头,这俩老头老太太说的是什么话?偏心偏成这样,也难怪顾黎说搬出家就搬出家,放谁身上谁都气。他在中间说几句公道话,让给顾黎也分一分。 没想到旁边白建生反而插话,说:“村子里都是养老的分房子,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