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的还没有一只手大,大的接近鞋盒子,却和真正的棺材一样,福字莲花朱漆打底,几具白骨散落在地。胖子说:“供什么不好,供个大耗子?把耗子当成祖先爷了?” 我也觉得奇怪,民间历来有供奉“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的习俗,这是按颜色排的。另有地八仙,比这五大家多出了三仙,其中也有耗子。因为耗子会水,所以水八仙里也有它。不论怎么排,耗子都在最后,民间倒是有供奉灰仙爷的,可没见过与祖宗牌位摆在一处的。我在灰大仙画像前看了半天,恍然意识到——这是挖金子的! 当年在山沟子里有很多淘金挖金的人,都是穷得叮当响的穷光棍,头顶上没房、脚底下没地,死了都装狗皮棺材,什么叫“狗皮棺材”?就是扔到山上喂野狗,装在狗肚子里,岂不是狗皮棺材?听老人说山里有金脉,便三五成群地进了山,撬挖镐刨累吐了血顶多找到几块金渣儿,发不了财不说,还三天两头为了金子互相残杀闹出人命,于是有人提出来不如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久而久之形成了金帮,仗着人多势众炸开了山梁挖出了金脉。尤其在清朝末年这帮人逐渐成了规模,什么江湖术士、土匪胡子、流放的犯人,乃至于白俄,什么人都有,大多是乌合之众,为首的叫金头。只有那些人在屋中供奉灰大仙,因为灰大仙擅长打洞、上梁、钻山、涉水,正是这些金匪的勾当。并且在民间传说中,灰大仙可以预知未来、予人富贵,便把灰大仙当财神爷,19世纪末东北民间才开始有这个习俗。在灰大仙画像下摆祖先牌位,说明这些挖金的是同宗同族。可想而知,掘金人在山里找到了金脉,由于太贪心了,挖山挖得太狠,将地层掏空了,也没想到下边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致使整个村子陷落下来,村民也都死光了。 我们三个人又进了里屋,里边一排三间屋子,两旁是厢房,当中一间有土炕,墙上糊了年画,东屋门上挂了锁,胖子一脚踹开,只见屋中也有个土炕。炕上一个穿红袄红鞋的死尸,皮干肉枯,一头长发挡住了脸,不过可以看出是个女子,用绳子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我没敢让尖果进来看,合拢东屋房门,又打开没上锁的西屋,走进去一看,土炕下摆了两个铁皮包角的大躺箱,一个里边装了十几块狗头金,另一个里边放了枪支,有长有短,除了俄国造,还有日俄战争及日军占领东北时期流入的步枪,不过大多长了锈,枪栓都拉不开了。躺箱中还有几支连同弹夹裹在油布中的手枪,抹了枪油,仍和新枪一样,一水儿的勃朗宁m1900,民间俗称“枪牌撸子”,又叫七连子儿或七音子,一个弹夹七发子弹。没开过封的铁盒中,装满了黄澄澄的手枪子弹,还有许多开山用的土炸药。 常言道“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挖金的最怕土匪劫掠,又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甚至本身也可以说是“金匪”,一向骁勇剽悍,不受官吏驾驭,村子里当然要有枪支。还得说是金匪有钱,以往那个年头,一支步枪换两匹马,一颗子弹值八个鸡蛋,雇炮手的地主大户也买不起这么多枪。 我和胖子、尖果一人揣上一支枪牌撸子防身。胖子那杆老铜炮猎枪动不动哑火,威力却不小,他舍不得扔掉,仍背在身上,当下打开背囊,塞进去好几捆炸药,又装了撸子手枪的弹夹,还要往里边装狗头金。他说之前为了追土耗子,没来得及在辽墓中掏几个金镏子,给四舅爷带几块狗头金回去,老头儿的嘴不得咧到后脑勺去?我吓唬他:“挖金子的人没有不贪的,咱们带了这些死鬼的金子,只怕走不出去!” 胖子可不在乎:“狗头金是大山里长的,凭什么不让我带走?再说死鬼要金子有什么用?上阴间孝敬阎王爷去?” 我对胖子说:“你带上一块狗头金就够了,这一个大金疙瘩顶得上多少金镏子,地裂子深处一切不明,凶险少不了,带多了反而是累赘。” 胖子说:“能有什么危险?土耗子不是已经摔死了?” 我说:“先不提别的危险,这些村民是怎么死的?” 胖子不明所以:“村子陷入地底,摔也摔死了,哪还活得了?” 尖果听出了我的意思,她说:“整个村子以及下方的岩盘,几乎保持了原样,屋中的摆设也没摔坏,所以陷入地底之后,村民们并没有死。” 胖子说:“村民困在这里……饿死渴死了?” 我说:“你们看见堂前的白骨没有,如果说皮肉都烂尽了,身上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