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便听隔壁传来薛怡哎哟的声音,宁樱让金桂简单的替她顺了顺发髻,抬脚走了出去,推开门,见薛怡躺在床上,平直着身子不肯动,冯妈妈挪着她靠在床沿,慢慢扶着她坐起身,薛怡手扶着腰,痛苦难耐,如新月的眉毛蹙了蹙,精致的脸蛋皱成了一团,宁樱走上前,低问道,“是不是上山走久了,全身不舒服?” 见着她,薛怡稍微收敛了些脸上的神色,点头道,“可不就是?往后再也不敢挑人多的时候来南山寺了,浑身上下疼得难受,你呢?”上山时,宁樱身子比她还娇贵,这会看她,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没有倦色,薛怡心里觉得奇怪,“你不觉得疼?” 宁樱伸展了下双腿,“有点,不如刚来那会难受,你慢慢的……” 薛怡站起身,迈步时,嘴里又哎哟声,在宁樱跟前,她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站起身,伸手要宁樱扶,痛苦道,“双腿不听使唤似的,有点都不敢弯,我让丫鬟去厨房端膳食去了,先坐会儿,寺里的枣泥糕味道好,你尝尝,每次来,我都要吩咐丫鬟端些过来。” 宁樱看她痛苦,扶着她在桌前坐下,“我上回来尝过了,比宁府厨子做的好吃。” 薛怡不敢弯曲腿,哪怕坐着,也将腿伸到桌下打直,苦笑道,“我以为自己体力比你好,结果高兴早了,幸亏桂嬷嬷没跟着来,瞧着我这副样子,又该絮絮叨叨了。”桂嬷嬷是皇上派来指导她礼仪的,宫里的礼仪规矩多,担心自己嫁给六皇子后闹了笑话特意指点她的,桂嬷嬷待她温厚,但牵扯到规矩,半分都不肯让步。 “桂嬷嬷不会的,与她说,她会体谅你。”她跟着桂嬷嬷学了一段时间刺绣,长进颇大,桂嬷嬷又教导过她礼仪,对桂嬷嬷,她心里是敬重的,又问道,“桂嬷嬷往后一直跟着你了?” 薛怡点头,脸色平静下来,“每一位皇子妃身边都有宫里出来的嬷嬷跟着,不过,桂嬷嬷是皇上送的,和大皇子妃二皇子妃身边的嬷嬷不同。”皇子妃身边的嬷嬷多是皇后出面,经由内务府送拟定名单,挑选事宜的一位送到府上,皇后管理后宫,后宅之事一并交由皇后打理,内务府插手是不想皇后借此派人监视皇子妃达到自己的手段,开朝以来都是这么个规矩,她想,皇上送她桂嬷嬷是想监视她一举一动,皇上偏宠六皇子,可是六皇子再过两年就要去封地了,和太子之位无缘,皇上担心她在背后拾掇六皇子夺嫡? 圣心难测,薛怡自己想不明白,左右桂嬷嬷对她好,监视她也没什么,远离京城的是非何尝不是幸事?皇上子嗣多,能居那个位子的只有一人,这些年,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相继出事便已说明了一切,能爬上那个位子的,都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上去的,鲜血铸成的帝王路,最是冷血无情。她不想踩别人的尸体,也不想成为别人脚下的尸体,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就足矣。 这些和宁樱说了无用,薛怡转移了话题,“待会我们去外边转转,山里凉,提着灯笼走在小路上别有一番意境,往年小墨与我一起时最是喜欢提着灯笼夜里走绕着南山寺后院逛了,逛完了去厨房,能遇着小和尚偷吃宵夜。” 宁樱低头看她的双腿,笑道,“你走得动的话,我无所谓。” 饭后,薛怡出门,走了两步就退缩,要宁樱扶着她回去,言语间尽是苦恼之色,“不得不多住几日了,否则,根本下不了山,你这几日可有事儿,如果有的话,你先回去吧。” 夜里湿气重,回到屋里,宁樱发髻淌着晶莹的水雾,她不在意的捋了捋,“没事儿,父亲的意思要我去家学,我去年才启蒙,夫子讲的那些听不懂,再过些时日再说。” “的确不着急,家学的夫子严格,咬文嚼字也不为过,《论语》《中庸》除了会背诵,还要全部知晓其意思,太为难人了。”学诗词还要懂得其意境以及表达的感情,学了这么多年,薛怡才懂得其中的意思,宁樱上手慢,还要有些时日才行。 天色暗下,金桂和银桂靠在东边的矮床上,寺里清幽,且有人把守,不用她们值夜,约莫是累了,二人倒床就睡,倒是下午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宁樱脑子清醒得很,无半分睡意,听着窗外悠悠呼啸的风,沙沙响动的树梢,宁樱翻身坐了起来,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她摸黑下地,慢慢滑到窗户边,轻轻拉开了一小扇窗户,忽然,眼前人影晃动,一个坚实的胸膛撞了上来,正好撞在她鼻梁上,吓得她惊呼出声,来人似乎没想到窗户边有人,顿了顿,哑声道,“六小姐?” 宁樱心里惊慌不已,听着是谭慎衍的声音才稳住了思绪,她定睛一瞧,黑暗中只看得清大致的身形,看谭慎衍长身玉立,神色不明,她摸了摸自己鼻子,不满道,“大晚上的,谭侍郎不睡觉,跑女客院子做什么?” 若看得清,宁樱定会发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谭慎衍微微红了脸,可惜天黑着,她什么都看不见,听宁伯瑾不卑不亢道,“外边有刺客,我担心这边有动静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