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将老妇人送上人力车,又拿了被子捂住她的身体,外面再用油布包裹。 “快点去医院。” 来不及关门,冯碧落和阿苦冲进迷茫的雨雾中。 到了医院,老妇人被送去急救室,两三个小时后才被送到病房,医生讲是很严重的肺病,情况挺危急,因此要注意这几天的光景。 冯碧落揣测,老妇人的病可能是肺癌,只是50年代医学条件低下,恐怕是难确诊了。 老妇人要住院,冯碧落便让阿苦回家去拿换洗衣物过来,自己留下来照顾老妇人。 过了半个时辰,老妇人悠悠醒转,咯出几口血后,她的神智比之前还要清醒。“冯,冯小姐。” “老婆婆,你别动,我给你倒杯水喝。” 冯碧落倒了一杯水,水有些烫,她便轻轻吹凉,再抽起老妇人的头。“老婆婆,你喝口水缓缓。” 老妇人抿了两口水便再喝不下,冯碧落只得放下水杯,这时老妇人的眼神在病房里面梭巡,冯碧落知其意,忙道:“你在找阿苦吗?阿苦回家去帮你拿换洗的衣物,你老要住院几天。” “冯小姐,又,又让你破费了,我这老骨头也治不好。” “别这样说,老婆婆,你一定要开开心心治病,你想想阿苦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吗?” “是我拖累了这个孩子。”老妇人叹气。 “母子间谈什么拖累呢?阿苦很孝顺,也正是因为你教育得好。” 想那现代社会,儿子基本是催命鬼,恨不得把老父母掏干榨干,像这样的母慈子孝少得可怜。 老妇人吐出一口气,道:“阿苦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不是他娘。” “啊——” 冯碧落意外了,阿苦与老妇人居然不是母子,但他们之间的情感却比亲母子还要深厚。 老妇人干枯的面颊上浮出笑容,她望着前面光秃秃的墙壁回忆,道:“大概是十年前,日本人空袭炎城,我一家五口躲在防空洞里,不料人太多,等防空警报解除后,防空洞里只剩下我和阿苦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为什么?”冯碧落大吃一惊。 “人太多了,里面空气不够,大家都憋死了,当时我和阿苦也被当成尸体拖出来,没想到吹了风,我俩活过来,就这样我们成了母子。” “怪不得他把你当成亲娘看待。” “阿苦也是个苦孩子,他脑袋受过伤,失去记忆,也不知家人是谁,也不知自己多大,我只好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他阿苦。这十年来,我一直拖着病秧秧的身子,阿苦也不嫌弃我,照顾我,侍候我,赚钱给我治病。” “真是苦。”冯碧落咬着嘴唇。 忽然老妇人抓住冯碧落的手,冯碧落心中倏地一惊,那只抓住她的手感觉特别不舒服,像谁在用一根枯树枝在挠她的皮肤,但冯碧落忍下来。 “冯小姐,我看见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麻烦你帮阿苦找到亲人,让他不要再孤苦伶仃了。” “老婆婆,你就是阿苦的亲人啊,在他心里,你就是他最亲的人。”冯碧落按着她的手。 “可,可是,我不能陪他一生一世啊!他还这么年轻。”老妇人叹息,抓住冯碧落的手越来越紧,指甲几乎嵌入到手心的皮肤里。“冯小姐,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的儿子,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儿,他们说一家人就快团聚了。” 这是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