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安宫宫帘深深,阿顾将新摘的桃花插入殿中白玉蒜瓣花瓶中,“……今儿天气很好,外头的桃花都开了,阿顾给你带了几枝,插在殿中瞧着也鲜亮些!” 太皇太后呵呵的笑,“还是阿顾懂阿婆的心思,这些日子宫人一个个脸色发沉,整个宫殿闷的不得了,我看着都觉得累。”支撑着想要在床上坐起来,“如今添了这些花,瞧着鲜艳花色心里就高兴,连骨头都觉得轻了几分!” “阿婆,”阿顾回头瞧见了,连忙推轮舆过来扶着,“阿婆,你还是躺着省点力气。” “无事。”太皇太后推开了少女,坚持着坐了起来,面上笑的淡然,“阿婆一生经过多少风云,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会怕这点子病痛?” “阿顾,听说你前些日子封了个县主了?” “是啊,”阿顾轻道,“圣人给我了一个宜春的封号。” “宜春,”太皇太后念了一下,“这倒是个好地方,做食邑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望着面前温文秀美的外孙女,目光露出一缕遗憾之色:阿顾禀性聪慧,骨有清刚,若是当年没有在延州走失,在长安教养长大,凭着她的出身、品性,便是大周皇后也能做得。不似如今,虽有着一个县主的封号,但因着足疾拖累,日后命途多半多有坎坷。 “阿顾却觉得自己挺好的!”阿顾却不以为意,捧起一旁从人递过来的药盏,吹匀了盏中药汁温度,“阿顾如今有阿娘在身边陪伴,有皇祖母和圣人,人不能太贪心的。”将舀了药汁的汤匙递到太皇太后唇边,“阿婆,您该饮药了!” 太皇太后的目光便闪了一下,“不喝。” 所谓老小老小,老人到了一定年岁就会变的像小孩一样,太皇太后卧病久了,也会常发一些小孩子脾气。阿顾好脾气哄道,“人生病了自然要饮药,您好生喝了药,待会儿阿娘、小姨过来瞧见,心里也好过一些。不然,”眨了眨眼睛,俏皮道,“等您饮完了药,阿顾把梅子分给你一些!” 太皇太后被阿顾逗的吃吃发笑,饮尽了盏中药汁,登时苦的皱起了眉头,含了阿顾递过来的梅子,方才好了一些。“阿顾,”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叮咛道,“这世道女子多艰,你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艰难困苦,你要记得,无论面对怎样的逆境,苦境,只要保持着中心,总能够趟的过去的!” 阿顾诚心信服道,“阿顾记得了!” 丹阳公主悄悄从外间走进来,问道,“你皇祖母睡了?” 阿顾点了点头,轻声道,“喝了药,睡下了!” 母女二人从寝殿中退出来,阳光从殿外射进来,照在阿顾的面庞上,透明如同润腻白玉一般,公主目中闪过一丝慈爱之色,伸手抚摸阿顾脸颊,“辛苦留儿你了,阿婆这儿有我和你小姨照顾着,你一个人太过疲累,还是先回公主府歇着吧!” “阿娘,”阿顾蹙眉,坚持道,“我也是阿婆的外孙女儿,如今阿婆病重,我也想要留在宫中尽点儿孝心!” “胡说,”公主嗔道,“我和你小姨在这儿伺候着是本分,你一个小孩子在这儿有什么用?”她抚着少女的脸庞联系道,“瞧瞧你,眼睛都熬红了。再这么下去可怎生得了,听阿娘的话,回家好好歇一歇,待养好了再过来!” 朱轮华盖车经过长安热闹的大街,声音碌碌。阿顾坐在车厢中,听着帘外的人声喧嚣,心中感慨,在宫中侍疾半月,天上人间。阿顾从前行走身边便有一队侍卫随扈,如今策了县主,身边的仪卫愈发规制,簇拥在华盖车两侧,庄严肃穆。 游景生立在围观的人群中,望着阿顾的车驾,眸中闪过欣喜的光芒。自当日行知书肆无功而返后,他日日来往东市,想要等候阿顾,阿顾却始终没有露面。今日阿顾的车驾终于出现在长安大街上,猛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拦住了朱轮华盖车去路。 赶车御人猝不及防,忙“吁”的一声勒住驾车马缰,整个车队倏然止住。县主仪仗登时出来,将游景生团团围住,莫小干策马从仪仗中赶出,手按在腰间大刀上,沉声斥道,“什么人,胆敢拦宜春县主的车驾?” 县主? 游景生心中登时一愣,当初在行知书肆与阿顾相识的时候,她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主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