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那是谁?” 国子监只收家中嫡女,烟楣是庶女,未曾去读过,也不知那人是谁,只好揪着姐姐的袖口问。 “他是谁不重要。”烟桃只道:“重要的是,周公子恐怕伤得不轻,你且快去瞧一瞧吧。” 烟楣脸上的焦躁便僵硬了些,只垂下眼眸,声线难掩落寞:“周公子道,人言可畏,不允我去私下寻他。” “周公子都被伤了,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烟桃便关切道:“你是他未婚妻,他受了伤,自是最想见你的,别担心,我唤丫鬟带你去。” 说话间,烟桃便点来一个丫鬟,带着烟楣往凉亭外走。 烟楣一颗心一直挂在周行止的身上,三言两语便被姐姐说动了,跟着丫鬟便下了凉亭,去了马球场附近的客栈里。 因着今日国子监与龙骧书院比马球,所以整个马球场都被包下来了,马球场附近两家客栈,一家客栈给龙骧书院的学子休息,一家书院给国子监的学子休息,来往的学子都穿着学子骑马袍,烟楣一身精雕细琢的衣裙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行至龙骧书院客栈后门处,丫鬟便去与龙骧书院的人交涉,她在客栈门口等待,越等越不安,生怕周行止受伤,眼底里又晃上了泪。 客栈门口有种几颗松柏,松柏枝叶繁茂,又绿的厚重,将刺目的阳光都挡住,树下站了一个脆生生的小姑娘,削葱般的指尖抓着团扇,像是朵根茎嫩绿,花瓣粉娇的紫罗兰,在盛夏中娇娇俏俏的立着。 季妄言刚下场,打马走过时,便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他生来瞧见得美人数不胜数,也不觉得烟楣如何出众,反倒有些厌烦她含着眼泪哭哭啼啼的模样,而当烟楣一眼瞧见了他,立刻叱道:“你,站住!” 季妄言骤然勒马,居高临下的睨她。 他未曾被人指过,竟有两分新奇。 他人高,马也大,往烟楣前面一站,几乎挡住了烟楣天地间的所有视线,眼前便只剩下这么个人了,先前离得远没瞧出来,现下离近了,她便能看到这人又高又壮,血气充盈,应当是个武者。 寻常人若是瞧见他腰间的佩玉,骑着的马,便能猜出他身份定然不简单,但烟楣猜不出来,她年岁轻,目光浅,还不会看人的配饰猜身份,只知道这人打伤了周行止,当场怒从心头起,指着他带血的马球杆,喊道:“你,你——蛮横无礼!你砸伤了我的未婚夫,为何不下来道歉!” 小姑娘凶人的时候眼眶里还带着泪呢,话讲到一半,自己先哽咽两句,一点气势也没有,活像是个小奶猫,张牙舞爪,但跳起来都抓不到他的靴子。 季妄言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了两眼,轻嗤了一声,道:“你未婚夫先违规绊我的马,你怎的不提?” “马场上自有规则,他违规,他自会受罚,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就凭我是规则。” 说话间,那人以那带血的马球杆向前一挑,直接将烟楣手中的团扇打落在地,放言道:“下次再指我,便要抽废你的手指了。” 团扇落地,烟楣惊了一瞬,再一抬头,那人已经骑马走了。 烟楣气得直跺脚,眼泪顺着眼睫便下来了,她一边哭,一边恨恨的搅手帕。 这什么狗东西! 又过了片刻,她抹干眼泪时,便瞧见周行止拧着眉跟在姐姐的丫鬟身后,从龙骧书院所歇息的客栈里面走出来。 他行走自如,肩背挺直,眉目间凝着几分冷淡,在见到烟楣时,先是拧着眉环顾四周,继而走到烟楣身前,压低声音道:“烟三姑娘,为何来此寻我?” 他抬眸间,露出了一张霁月风光的面容,七月间燥热的阳光与呱噪的蝉鸣落到他身上,都成了一阵清风,他像是天山落下来的云鹤,不沾半点油脂气,说话时语气不燥不缓,端如松竹。 周行止没受伤呀! 烟楣欣喜的看着他,一张嘴便是一大串的话。 “我知晓今日你比赛,便求姐姐带我来的,我以为你打马球受伤了,就想来看看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