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是个机伶人,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宜安公主一些喜好。 蜜蜡多产自海外,虽难得,也不算稀罕物。谢太太点头,“咱家倒有几样蜜蜡挂件。”当下命素蓝寻出来。 宜安公主的生辰是个不大不小的事,谢家郑重相待,皇室也自有寿礼赐下。宜安公主既已开府,又是开府以来第一个生辰,更不肯委屈自己。这并不是说宜安公主奢侈,只是,宜安公主身份摆在这里,她本就是亲王之女,破格封的公主。倘真就排场不足,反容易招些势利眼的小人小瞧。 宜安公主这次学乖了,皇亲第一天接待,亲戚第二日接待,主要是避免譬如过年时谢莫如与永福公主之事。 谢家算在第二拨里,这没什么丢脸的,文康长公主、宁荣大长公主、承恩公府,都是第二拨。谢柏不在帝都,宜安公主请谢松谢芝帮着招待大小官客。 谢莫如同胡家女孩子不熟,索性就坐着听戏,由谢莫忧与胡家女孩子寒暄。谢莫忧常随宜安公主赴宴,与胡家女孩子们亦是相熟。 直待下午谢太太带着两个孙女告辞时,宜安公主着实松下一颗心,今日有谢莫如在场也平平安安的度过了,真是菩萨保佑。 宜安公主一直认为,谢莫如是个无法揣摩估量的人,这个女孩子身上藏有莫大危机。宜安公主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纵然丈夫待谢莫如格外不同,宜安公主与谢莫如之间仍是保持了一定距离。 于是,哪怕宜安公主有什么事,也是让谢莫忧代为传话。 谢莫如是在宜安公主生辰宴后,才听得谢莫忧吞吞吐吐同她道,“我听公主说,太后娘娘一直为永福公主的事烦恼来着。” 谢莫如闻弦歌知雅意的人,此时偏生不开口,她知谢莫忧还有后话。果然,谢莫忧轻声道,“大姐姐先时同永福公主,毕竟是生了嫌隙,倘大姐姐能想个法子使得陛下放永福公主出来,此怨和解就容易些了。大姐姐说呢?” 时近六月,暑意颇浓。二人中午放学自华章堂出来,谢莫如站在一处浓荫下,丫环婆子于后相随,知道两姐妹说话,都很有眼力劲儿的保持了一段距离。谢莫如对谢莫忧的主意不置可否,她问,“是公主殿下叫你来问我的?” 谢莫忧轻摇团扇,恢复了些许自若,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姐姐。公主在我面前提及,还不是想我给大姐姐带个话么。大姐姐要是有好主意,与我说了,我好去同公主交差。” 谢莫如微微皱眉,此事最急的应该是二皇子才是,怎么宜安公主倒叫谢莫忧给她带话?谢莫如暂且不去想这里的头缘故,只是道,“这事也不难,陛下万寿便在六月,铺个台阶儿,永福公主也就出来了。” 但,这种法子,并不难,不一定非要问她吧。 果然,谢莫忧团扇撑着下巴,轻声一叹,“要是这样容易,公主就不会让我请大姐姐想个主意了。陛下万寿节就在眼前,我听公主说,二皇子原就想借此良机接永福公主出来,谁晓得陛下似不置可否。太后娘娘亲自求情,陛下也没应。” 天有些热,谢莫如原就对永福公主的事无甚兴致,刚刚也只是在应付谢莫忧。结果,谢莫忧对她说话竟只说一半。倘她刚刚说个能直接让永福公主回宫的好法子,恐怕后头的话谢莫忧就不会说了。谢莫如心里有数,想着谢莫忧终是难改这自作聪明的脾气,不欲再与她多说,把玩着掌中一块碧玉玦道,“莫忧,陛下以孝治天下,太后娘娘亲自开口跟陛下求情。如果能让永福公主回宫,陛下何需违逆太后娘娘的心意呢?既然太后娘娘都不能令陛下回转,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谢莫忧每逢听到谢莫如说皇帝太后,就禁不住心脏呯呯乱跳,那实在是想像中高不可爽神明一样的存在。 谢莫如淡淡,“说明此时并非良机。既非良机,何必强求。这时强求,无非是引得陛下不悦,碰一鼻子灰罢了。” 谢莫忧难掩失望,“连大姐姐都没好法子,看来真是难了。” 谢莫如一笑,法子从来没有好与不好之说,好法子用在不恰当的时机,也成不了好法子。谢莫忧需要的不是好法子,而是好神仙。 与谢莫忧略说几句,谢莫如便与之分手,回了杜鹃院。 张嬷嬷带着丫环迎出来,见谢莫如颊上微染薄红,忙自小丫环手里接了茶奉上,道,“这天热的很,姑娘先喝盏凉茶消消暑。” 这茶是用菊花、金银花、甘草、仙草等十几味药草加饴糖煮成,晾凉后湃在井水中,没有冰镇的寒气,不伤肠胃,却又极是解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