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愈说这话时,有不安,亦有期待。 然而周暄摇了摇头:“不愿意。” 笑话,她根本不想和宋愈再有牵扯好吗?谁知道他会讲什么故事?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这答案大概不是宋愈想听的。惹怒了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补救一般续了一句:“不过你要想讲的话,我可以勉强听一听。” 果然,宋愈脸上的阴霾褪去,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来。他怎会不知道她的第一句话才是她的真实想法?——看来,她真是厌恶极了他。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的妻子,可以爱他,敬他,甚至是怜他,惜他,唯独不能是厌恶他。 唯一能给他慰藉的是,她还愿意听他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宋愈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有多久,久的就像上辈子那样。一个年轻的书生,家境不错,有一身好皮囊,又有几分才名,听说仰慕他的姑娘很多,可敢于向他表白的,却只有一个。那是一个娇纵而明艳的姑娘,很美很美。不过,书生却丝毫没有动心。他喜欢的姑娘,是要温柔雅致的的……” 周暄撇了撇嘴,心说,他说的书生是他自己吧?至于向他表白的姑娘,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明艳佳人林樾蓉了。 她听了开头,就知道是宋愈自己的故事。她对他的故事,并不感兴趣的。 她没想去深入了解他,也没这必要。 “有一天,书生到一户人家做客,好巧不巧,看到了这家的姑娘。清丽婉约,如诗如画。”宋愈说到此处,轻声喟叹,又忆起了与她初见的场景。 那初见,于他来说,是混沌人生的惊鸿一瞥,是他重要记忆的开端,是他每每想起,都觉得温暖唏嘘的画面。 可是他现在讲给她听时,她却毫无所觉,神色平静,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是的,于她而言,这可不就是别人的故事? 胸腔闷闷的,一阵钝痛。他定了定神,眼睛盯着眼前人,一字一字地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你信缘分天定吗?” 周暄心中一凛,瞧了宋愈一眼,却没说话。——很明显,宋愈讲给她听的,是他札记上所写的内容。 一想到他说的一见钟情的对象是她,她就心里毛毛的。她和宋愈相遇的次数不算很多,但是他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一是他的莫名其妙,二是他看她的眼神,哀伤缠绵。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宋愈低低一笑:“他们就是一见钟情。他请父亲出面去求婚,一次就成了。真的,一次就成了。她年纪小,父母说多留她两年,但他们还是成亲了……” 想到这辈子求亲的艰难,宋愈越发感念上辈子的好。 周暄却心里一寒,提高了警惕。看样子,宋愈是要给她讲他札记上写的东西了。看起来,他很认真,很真诚。他是真的把那个当成前世么? “刚成婚的时候,他们很恩爱,少年夫妻,有足够的热情,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对方身上,仿佛彼此都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宋愈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怀念。他后来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他没有任何异样的心思,他们是人人生羡的恩爱夫妻。 可惜了。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书生总被另外一个人吸去注意力,一个他不能够觊觎的人。他每天活在悖德的不安中,他觉得,他对他妻子不是爱,只是对皮相的迷恋。他真正爱的,是那个曾经被他拒绝了的姑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