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慎目光一闪。可脸上依旧丝毫动静也睢不出。尚善子不由失笑又道:“你前日子时寻了人要去提亲?” “道长可是方外之人!”李元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香茗,心中略略生出一丝不悦,道:“何时关心起这等事来了?”这是要为自家的徒儿来向他打前瞻吗!? 尚善子一愣,随后想到他了解到的事情。本就是无拘无束的性子,顿时再也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笑声,说的好听点那是洒脱,说的真实点,那有些魔音穿耳。 直到他笑痛快了,见李元慎依旧‘任他八面临见,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啧啧称奇的赞了一番后,意味深长的道:“哎!我新收的那个徒儿……哎!天机不可透露!但……你要真是瞧上人家了,不管如何,先养好身子骨,才能谈其它!还有……” 终于见李元慎的表情有一丝龟裂,尚善子尽然有些恶趣味的又补了几句道:“齐良他是我的徒儿,是个什么性子我最清楚……虽说我对新徒儿也挺满意,不过……起初也是因着他那般使力卯足了劲,这才应下的……他可不像是随意……想来你与他对上,未必就有胜算。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且阿珊的性子不是那种贪图什么富贵的。你这个侯府世子……想来应该不会成为她选夫君的首要考量……”尚善子越说越真诚。 李元慎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睛也是渐渐眯了起来。 这等只要事涉胡家姑娘,就能让自家世子破了长年养成的‘不动如山’的功力。程昭已经习已为常,并且也开始渐渐的‘同仇敌忾’。 他笑眯眯的上前,借着为尚善子续茶的空儿,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且试图转移话题到世子有兴趣的点上,道:“这冬日里寒冷,道长久站在外,喝口热茶先暖暖身子……也不晓得,明日里道长意欲约了人在哪儿?听闻栗子胡同里有一家酒馆颇为不错,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道长本就不拘泥于世俗,可是要亲自去尝尝!” 尚善子与成靖侯久打交道,怎会不晓得他们的心思。 也不以为忤,同时也见好就收的顺势呵呵笑道:“那好!难得来一次京,就去那儿会会老友!” “是该如此!”李元慎被当面点中心事与先头的算计,且又事关这等私密之事,自然是内心颇为不自在的。但他的心性颇为坚强,只要打定了主意,遇事就从不会因杂念而放弃。他微微缓了缓,便自如道:“道长既然也对俗世凡尘有着估量,正好也问问他,先头所说的皇太子福星人选,如今到底如何了?六月期限过了不说,如今眼瞧着年关都要过了,皇太孙可是二十之龄,总不见得就如此无期限的拖延下去?” 提到这茬,尚善子脸上乐呵笑意不减,内心的这个‘结’却是越来越清晰。 第七十九章 宫遇 环宇巍峨、庄穆肃严。 胡香珊低首垂目,与尚嫣两人规规矩矩的跟着尚善子,由东宫内侍姚忠领着,绕过太和殿往西路走,便到了东宫正殿后院的太子妃张氏处。 一身宽大的道袍没有丝豪厚重感,迎着冬日的风飘逸,尚善子脸皮红润、白发束笼,手中拿着拂尘,敛去平日里嘻笑胡闹的一面,这么一装扮,哪怕再瞧上去再凡俗的老者,也会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真是应了佛要金装、人靠衣装。 尚嫣是第一次来到皇宫,免不了待觉无人察看时,偷偷抬眼四下好奇的打量一番。 不过,她的好奇没有持续多久,便有宫人从一旁牡丹缠枝富贵图屏风后绕了出来,请尚嫣进内室观太子妃面容。 胡香珊安静的坐在那儿。 此地已经熟悉到印入她的骨血,她曾经在这里耗尽了青春、熬干了希望,唯剩下一副枯骨苟延残喘。 这是她的伤心绝望之地,她能感受到废皇后那残余在体内的炙热灼痛的排斥与伤心。 时至如今,即使这一世的胡香珊再想否认与排斥,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那所谓的废后一世,就是自己曾经的前生一世。或者,往简单里说,无论废后、还是曾经现代的四有优秀女青年,亦或是如今莫名其妙来此的她,其实从根子上来说,就是同一人,同一个魂罢了! 尚善子自进宫廷以来,便一改平日在外的随意作风,他仿佛察觉到了胡香珊心绪不稳、沉寂抑郁的痛苦似的,一扬手中拂尘,状似随意又似深意,平静而缓慢道:“一切往来,如风退散,境中月水中花而已。唯有现下乃是最要把握之时。” 胡香珊正处于混沌与克制之中,尚善子的这一句话仿佛迷雾中的一缕清风,吹散了心境上沾染的雾霾。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敛身拜谢道:“师父所言,徒儿受教了!” “嗯!”尚善良子轻轻颔首。 过了一会儿,尚嫣从内室出来,轻声对尚善子与胡香珊道:“太子妃的脸色苍白,夜有盗汗……浑身无力……几任太医都诊为虚症,大补之物用过,却是久不见效,甚至偶尔夜间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