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接触的多,皇后对她一直是笑眯眯的,眼下脸色却不太自然,虽说是在她宫中,皇帝没开口她也不能逾矩,只好看着夜怀央跪在那儿,所幸殿中蒸了冰甚是驱暑,夜怀央渐渐消了汗,心中越发冷静起来。 “你就是夜怀央?” 皇帝沉冷的嗓音在殿中弥漫开来,带着遥远而不可抵抗的压力,夜怀央伏首轻声答道:“回皇上,正是臣女。” “朕倒不知皇后何时与夜氏走得这般近了。” 说完,皇帝缓缓转过头看向皇后,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皇后暗自绷紧了心神,神态却是一如既往的温良恭顺。 “皇上有所不知,母后这几日身体抱恙,便将白贵人之事全权交给臣妾处理了,臣妾须了解所有细节才好下判断,于是就多传召了夜姑娘几次。” “既然如此,朕正好也听听来龙去脉是怎样的,夜怀央,你不妨从头到尾说一遍。” 皇帝双腿高高架起,顺手拿来茶盏一下又一下地拂着,俨然是要与她们耗在这了,皇后脸色僵了一瞬,敛在水袖之下的柔荑紧之又紧。 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天,早就有人把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皇帝了,他现在却要听夜怀央亲口诉说,定是想从中挑出刺来好为白芷萱开脱,这个贱女人,肯定又在皇帝面前说了些什么,真是阴魂不散! 就在皇后暗自腹诽时夜怀央已经不动声色地观察一阵子了,直觉告诉她皇帝不单单是为了白芷萱而来,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以免教他看出了端倪。 思及此,她怯怯地看了皇后一眼,弱声道:“启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十几日前贵人邀臣女进宫叙话,臣女如约而至,紧接着贵人说要去赏花,就把臣女带去了偏苑,谁知刚刚走进殿内杏儿姑娘就把门关上了,还……还逼臣女喝下那杯茶,臣女不愿,将茶盏打落在地,杏儿姑娘大怒,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臣女的脖子上,又强制性地喂臣女服下另一枚药丸,后来……后来……” 夜怀央再难启齿,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娇躯亦微微颤抖着,把一个闺中少女遭遇这种不堪之事的委屈和羞愤演了个十成十,连皇后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皇帝却毫不为之动容。 “后来如何?” 夜怀央咬紧了唇,脸蛋憋得通红,不由自主地向皇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皇后心里正是七上八下,怕夜怀央被皇帝逼得临时改变说辞,又怕皇帝发起火来对她做出什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利于白芷萱脱罪,她定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想到这,皇后婉然开口:“皇上,当时夜姑娘已是神志不清,恐难叙述之后的事,臣妾当时也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夜姑娘夺门而出,差点跌下台阶,是皇弟救了她。” “救?皇后提到这个字,到让朕想起一件陈年往事。”皇帝撑臂而起,缓步走近夜怀央,钳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十年前白莲教谋乱之时,皇弟好像也救过你吧?” 他居然知道这个! 夜怀央心中陡然翻起了惊涛骇浪,几欲窒息,这一刻她才察觉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但就在几秒之内她已经稳下心神做出了应对。 “十年前……白莲教?” 皇帝见她一脸懵懂,遂似笑非笑地说:“当时你年纪小,不记得也属正常。” 夜怀央知道皇帝是在试探她,心中警铃大作,暗想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倒不如反其道行之。 “不,皇上,臣女记得当年有人救过自己,可如果那个人是王爷的话……”她的泪水潸然而下,眼神却极为坚定,“臣女宁可忘恩负义也绝不会嫁给他!” 皇后看自己做了这么多天的努力就要毁于一旦,也顾不得礼数了,插嘴劝道:“古来女子名节最为重要,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冷冽的目光扎了一下,她霎时不敢再作声,随后便听见皇帝说:“哦?这是为何?” “因为臣女的兄长说他狼子野心!”夜怀央咬咬牙,闭着眼睛喊出了这句话之后便趴在了地上,脊背隐隐发抖,汗水自颊边滴落,看起来甚是恐惧。 皇帝的反应却有些耐人寻味,既没斥责她也没继续逼问,声音轻之又轻:“夜怀央,你可知私下诋毁王爷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臣女知道。”她抬起头,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伸直了脖子,满脸大义凛然,“可兄长教过臣女,夜家纵死也当尽忠。” 皇帝沉默,目中绽出一缕锐光,寸寸压在她的心弦上,沉重至极。 夜怀礼的忠心自不必说,这么多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