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几朵,放在屋里姑娘可以嗅嗅花香。” 余令睇了眼还带着露水的芍药:“带出去。” “这……” 余令眉心微蹙:“我不需要。” 身处死地,再美艳的花也透着股腐烂的臭味。 往前的十六年余令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人让她青楼妓阁赏花。 身处余府时她不是没见过长戟高门衰败没落,只是余府是百年的清流世家,她大伯中规中矩,并无大志,谁知道他竟然会在妾侍的唆使下,每一年都吞掉大半慈幼堂的善款。 说来可笑,那日她受邀去定西书院鉴画,中途带刀的官兵冲入花厅,把她绑的严严实实。 前一刻还在品尝龙团胜雪,下一刻便关进了酸臭弥漫的天牢。 她的大伯母不堪受辱在狱中自尽,牢头懒得收尸,她的大伯母就躺在发黑的稻草上,乌紫的舌头耷拉在嘴边。 余令幼时双亲出外游历遭遇山贼意外逝世,大伯母虽然嫌她命硬,不喜她在外出风头,但也从未苛待过她。 她想过等到她出嫁后,要与大伯父一家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却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跟他们生死相隔。 不过短短几日,她的人生风云巨变,余府财产充公,余家家主午门问斩,余家夫人自缢,而她这个余家明珠充入教司坊,成了人尽可夫的青楼妓子。 见到李氏的尸首时,余令早就料想过她若是选择活,她日后的日子一定生不如死,她存了死志,只是有人又给了她一缕希望。 小丫头挂门出去,余令瞧着门扉半晌,才站起走到了窗边。 这间屋子在三楼,就像是防着落入欢场的姑娘们想不开,外头种着郁郁葱葱的高树,青翠一片让人跳下去也少不了半条命。 余令抬起了窗边搁着的黄铜菩萨像,取出了地下那张不知道被她揉捏过多少回的纸。 上头是谢辞非的笔迹。 ——莹莹已被我藏在安全的地方,令儿,你等我救你。 李氏只有两个儿子,余家被抄家后被判了流放,莹莹是余明志妾侍所生的女儿。 那妾侍难产生了莹莹就没了命,而李氏平日又最相信阴阳五行,喜欢找算命先生判命,觉得莹莹生而不吉,不愿费神照顾。 余令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只是偶尔一日见到莹莹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唤她姐姐,一时心软就一直把人待在身边照顾。 余府抄家,余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莹莹。 在天牢没见到人还以为人已经提前遭遇了不测,没想到是被谢辞非救了。 余家出了这般事情,所有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表示自己从未跟余家有过任何交情,但谢辞非却愿意救她。 捏着手上薄薄的一张纸,余令片刻才把纸放回了原位。 盯着镇在纸张上面的菩萨,她起先没想到青楼里会放那么多的神像,不过看多了就觉得身处污浊之地神也不像神,连菩萨都生了一副媚态。 * “昙月姑娘,今日也不吃饭?” 水月楼里面只有大姑娘才会配备专门的丫头,像余令这般没接客还没未为楼里赚银子的,都是几人共有一个丫头。 彩蝶送了几个姑娘的晚饭,回头到了余令的屋里,见桌上的食物半点没动,惊讶了一声,小心地看着余令:“昙月姑娘,人要是一直不吃东西会死的。” “你看我像是要死了吗?” 彩蝶看着余令,看着虽然不像是要死,但是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