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破碎的贺卡,“我会走的。” 他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沉默男人,“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过几天我就十八岁了,理应离开。” 男人沉沉叹了口气,冲着远处泼妇般的妻子说:“满意了吧。” 他说完,沉默地转身离开。 坐在的地上的周毅杰还在抽噎着,女人扶起儿子,轻飘飘地瞟了眼顾渺。 门被重重关上,顾渺瘫坐在地上,低着头,细心地将破碎的贺卡拼在一起,再用胶布黏上。 他将贺卡放在心口,泛红的眼底闪动着,许久,才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四年的落魄生活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箱子,出门时,舅舅趁着舅妈没注意,往他怀了塞了一个小信封。 顾渺不知道有多少钱,只是沉默地推拒了。 他单身拎着箱子,跨过堆积着污水的小巷,找了一个破落的青年旅馆睡了一宿。 走南闯北的异乡人聚在一个房间里,聊天说起梦想时,眼睛都闪着光。 少年坐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一杯杯喝着几块钱一瓶的劣质酒,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沉地睡了过去。 被震天的呼噜声吵醒时,他才猛然惊觉,今天是一中的毕业典礼。 来到学校时,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 空荡荡的操场上夏风飘扬,顾渺沉默地走进教学楼。 “诶你听说了吗?刚刚有人表白,抱着超级大一捧玫瑰花?” “我好像看到有人发朋友圈了啊,在音乐楼门口。” “对啊对啊,女生好像是二班的程楚吧,你说她会答应吗?” “应该会吧,那男生看着听真心的,而且女神也是要恋爱的啊。” 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刺耳的蝉鸣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顾渺头脑昏沉。 耀目的阳光照下来,他昏沉的脑清醒了一瞬间,拔腿疯狂地往音乐楼跑。 夏风温柔地吹起他的发,可冷意却从脚底一点一点升起来。 那颗八号琴房外的梧桐树依旧郁郁葱葱,微风吹起窗帘的一角。 少年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望着琴房里紧紧相拥的两人,双目赤红,紧攥着的手指被粗糙的树干磨得绽出鲜血。 女孩儿的头埋在林其风宽厚的怀抱里,双手轻轻勾着他的脖子,莹白的手腕上还挂着那跟小月亮手链。 一瞬间,他呼吸停滞,痛不欲生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开。 他几乎脱力般地扶着树干,过去的每一秒都像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往他心口里捅,他掩下猩红的眼底,不敢再看,踉跄着转身离开。 正午的阳光刺目耀眼,可少年行尸走肉一般地飘荡在大街上,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脚早已失去知觉,才回到了酒店。 * 程楚望着眼前鲜亮的玫瑰花,为难地皱了皱眉,她斟酌了几秒,才说:“对不起,你的花儿很好看,但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衬得少年的眉眼愈发俊秀,他双眸中透出些失落,“我可以问问,你喜欢的人是谁吗?是顾渺吗?” 程楚点了点头,承认道:“是他。” 余言惨然一笑,“我就知道。” 音乐楼里传出悠远的琴音,少年心中满是不甘,但望着眼前女孩亮闪闪的眼,终究还是违心道:“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程楚淡笑道。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明媚的夏日里,程楚松了口气,转身进了音乐楼。 那里有太多的回忆,临别之际,她决定在自己奋斗了两年的琴房里拍张留念照。 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入楼里,程楚没想到在琴房里遇见了两个不该看到的人。 “林其风?” 她透过男孩的肩膀看到了躲在背后的女孩,“明月?” “你们俩?”程楚被惊得说不出话,“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好了好了。”林其风把门往外推,“占用一会儿你的琴房,想问什么以后再说。” “诶诶诶。”话音未落之前,顺着门缝,她看到了季明月手上的小月亮手链。 一瞬间,她想起林其风那天晚上问她的话。 “你这手链挺好看的?什么牌子?” 她看着紧闭的琴房门,好像瞬间明白了一切。 算了算了,人家恩恩爱爱,她在这讨人嫌做什么? 程楚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依旧没有回复的对话框,心中升起一丝焦急。 从昨天晚上开始,顾渺就没有再回过她的消息了,就连今天的毕业典礼都没看到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