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对,老地方。” “好咧。”马匹在鞭声下扬起蹄子来,落下一串泥泞。 穿过门洞,一路朝北,官道上铺满了枯叶,金黄灿灿的往前延伸。沿途的景色早看了不下百次,容萤趴在窗边晒太阳,闭眼打了个小盹儿。 “姑娘,到了。” 她在迷糊之间撩起车帘,不紧不慢地跳下来,午后阳光尚好,将这座小城照得颇有生机。 陆阳是年初领兵去西南剿匪的,算算日子,没几天就要凯旋了,她溜达了一圈,打算先在市集上买点东西。 这个离军营最近的永都县,是五年中容萤最常光顾的地方,一年里她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此地度过的,只要大军不因战事拔营,她甚至可以半年不回京。 鸡鸭鱼肉,买点什么好呢…… 容萤甩着腰间的玉佩穗子沿街闲逛,走了没两步,迎面就看到那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站在纸伞铺前挑伞。 那是端王家的第四女宜安郡主,前两年从王府搬出来的,眼下住在城外的清凉山庄,如今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她弯下腰拾了一块石头,信手一打,正中她小腿,后者冷不防往旁边倒,幸而有丫头扶着。她四下里环顾,一眼就看到容萤,揉着腿气哼哼走过来。 “又是你!”宜安郡主跺了跺脚,“这么多年了,每次见我就打,你到底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不敢还手是怎么的?” “你还啊。”容萤歪头懒洋洋地看她,“我又没捆着你。” 听了这话,宜安倒是倨傲地扬起脖子,“我堂堂郡主岂会做这种有*份的事。” 容萤瞧她半天,“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可笑,我还不喜欢你呢!”她气得咬牙,“当初都是你信口雌黄诬陷我爹爹,否则他也不会被禁足,眼下更不至于去那么远的地方平乱。” “我信口雌黄?”容萤冷下脸,“你爹作恶多端,他这是咎由自取。” “你胡说八道!” “你爱信不信。” “我要去上报皇上!” “行,你去啊。” …… 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吵得不可开交,就在此时,围观群中忽伸出一双修长的手将人群拨开,信步走到前面。 “两位郡主给个面子吧。”那人话音中带有笑意,“到底是我的地方,别让我下不来台。” 容萤看到是岳泽,虽有不满,气势却也消下去不少。 他如今升了捕头,早些年跟着陆阳去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个头长得很快。这一带是他巡街,平日手里就抱着把刀,饶是笑着,眉眼里也含了些许凌厉。 她常说他像个笑面虎,不怀好意。 “郡主?”宜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也算郡主?成日里野得什么似的,除了封号,皇室里谁把她当郡主看?一点郡主该有的样子都没有,想来也是,没人教养,长得是好是坏也怪不得谁了。” “我没教养?”她这话彻底把容萤激怒,“也不看看都是谁害的!若不你父亲,我会落得这步田地?也好,你爹我杀不了,杀你还不容易?” 她从腰间抖出一把鞭子,抬手一扬就要甩下去,岳泽眼疾手快忙拦住她。 “别啊,别冲动。” 容萤扭头瞪他:“你敢拦我?” 四目相投,岳泽与她对视半晌,唇角含笑,将手松开:“我不敢。” 臂膀没了束缚,她一鞭子落在旁边,哐当一声碎响,宜安郡主实没料到她真会动手,当即往后退。 “卫容萤你疯了?!若伤了我,你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那就不逃了。”容萤不以为意,还冲她一笑,“杀了你,我再去向皇爷爷请罪,咱们黄泉路上一起走,你说好不好呀?” “……你!” 她眸中一凛,握鞭的手蓦地收紧,鞭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快要落在宜安肩头的刹那,一只有力的胳膊赫然伸出,徒手将其握住。 “谁那么……”容萤刚欲发火,转头看到来者,瞬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说不出话来。 陆阳正垂眸瞧着她,目光微凉。 知道大事不好,她忙把鞭子一丢:“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还有好几天么?” 他并未回答,只转身冲宜安郡主草草拱了拱手:“得罪。” 宜安惊魂未定,乍然见他出现,还未缓过神,讷讷点头,“多、多谢陆将军。” 容萤小声嘀咕:“同她有什么好说的。” 陆阳看也不看她,沉声道:“你跟我过来。” 她噘着嘴,这下老实了:“哦。” 容萤被陆阳拽着离开,视线中发现裴天儒的身影,便知是他告的状,直拿眼瞪他,后者摊手耸了耸肩。 没多久就到了军营外。 小木屋还是老样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