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一刹暗潮翻涌。 于他这般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而言,一刹分神都可能是致命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一旦将注意力收回来,浑身便如泄了力一般软了软,十指不可控制地往下一滑。 江凭阑感觉到他这要命的一滑,迅速用搁在身侧的双手绞住了他的手臂,企图给他些许支撑。壁顶光滑,本无处落手,他在最初那一跃后,以内力硬是凿出了十个手指大小的坑来,这才能得以扣住。可以想见,他的十指早已磨出了血。 江凭阑陷入了一心二用当中,一边注视着沈书慈的动作,一边仰着身子将手往上够。她一寸一寸地挪,够到壁顶后摸索着找他的手,此时顾不得什么合适不合适,她覆住他的手背,反手将他十指一握又一扣。 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在最不可能的情形下,十指相扣。 其实她能使上的力很小,但却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臂颤得不那么厉害了。 “咔嗒”一声响,似将两人从极尽的煎熬中解脱出来,内墙开出一个口子,里头隐约可见一排斜向上的石阶。 沈书慈如释重负之下回望木屋的方向,却被阿兰推了出去:“小姐,来不及了,快走!” 两人奔向石阶,从喻南和江凭阑的角度已经看不见什么,只隐约听见滚轮“吱嘎吱嘎”的响声,随着这声响渐远,石墙上的门合拢,一切归于平静。 几乎是同时,两人从壁顶坠落。落下的过程不过一瞬,喻南也不知哪来的余力,半空中将两人身子颠了个倒,以至落地之时换成了他在下江凭阑在上的姿势。本以为要摔散骨架的江凭阑什么事都没有,身下人闷哼一声,她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急声道:“你怎么样?” 他毕竟伤病在身,强撑多时早已不堪重负,一落地便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只断续道出两个字:“火……药。” 江凭阑脸色变了变,忽然想起之前沈书慈和她那丫鬟阿兰说的话。 “您可还记得老爷生前交代的,若他不幸遭人毒手,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爹的遗骸还在上面不得收殓!” “老爷泉下有知,必会原谅您今日所为!” “小姐,来不及了,快走!” 她的头皮霎时一麻,她们要炸了整个密道! 不能被雪藏的秘密最终只能被销毁,沈家人既然敢在这里埋下秘密,必然也留了后手以确保有朝一日能够销毁它。前后一联系,可以猜到,整个密道里必然都埋了火药。密道并非只有一个出口,而是两个,第一个出口在城外,已经被炸毁了,而刚才沈书慈最后离开的那扇门则是第二个出口,是只有沈家人才知道的出口。石墙上的门开启,很可能意味着不知哪里的导火线被点燃了。 她顾不得僵硬发麻的双腿,蓦然站起,踉跄着朝砖墙走去。 左上七,三下。 右下二,两下。 …… 江凭阑脑中画面连闪,还原出沈书慈当时的动作,仿照着她的手势和方法,以比她快上十倍的速度,准确地敲击着一块块石砖。 喻南不知是在何时缓过劲来的,盘膝坐在地上仰头看她。这开启机关的方法,他刚才也是第一次见,大约记下了一大半,还有几处得推敲尝试才行。沈书慈作为沈家人也被这复杂的步骤弄得头昏脑涨,可眼前的女子,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带任何迟疑,且完全无误。 他眯起眼来,有些事情,到得此刻终于有了结论。 她初见他时,不过听见他几声咳嗽,便能将他与太子微生璟联系在一起。 她只在擂台上看过一遍,便能将微生玦的剑法照葫芦画瓢似的演练出来。 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破了沈家的八门阵法,并在之后准确无误地记得每一棵树的位置。 不是她知道内情,也不是她对剑法和阵法有什么特别的研究或惊人的天赋,她只是不可思议地……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罢了。 难怪…… “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