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勋昂着头哼了声,不高兴的走了。 陆明文赶紧追上他,让他别到处得罪人,刘萌萌那么做是有苦心的,犯不着接人伤疤。 他在后边苦口婆心,陆建勋理都不理他,刘萌萌有没有苦心他不知道,但处对象是件严肃的事,怎么能坑蒙拐骗呢,幸亏他没上当,不然赔进去的就是他,真要那样,他非跟刘萌萌拼命不可。有什么事说出来好商量,自己背后玩阴的算什么好人。 他自己在前边嘀嘀咕咕,陆明文好笑又无奈,刘萌萌是耍了点心机,但陆建勋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算盘,这会儿反过来埋怨别人,咋不反省反省自己呢。他想,要是薛花花在,肯定会这么教训陆建勋的,薛花花眼里揉不得沙子,陆建勋五十步笑百步,不挨批评才怪。 因为观点不同,兄弟两闹起了矛盾,路上谁都不搭理谁,进城后也是各走各的,直到随着人流涌入县城车站,两人才摒弃前嫌和好如初,这几天返城过年的知青多,车站挤满了人,陆建勋胸口贴着陆明文,使劲把他往里挤,“二哥,加油啊,咱今天能不能坐上4个轮子的车就看你表现了。” 没错,今天他们特地来县城坐车的,上回送罗梦莹回家来了趟车站他们就暗暗想好了,将来有了钱,定要体会把坐车的感觉,好不容易有了钱,昨晚兴奋到半夜才睡,天不亮起床等着了,要不是公社耽误了会儿,他们肯定来得还早些。 摩肩接踵的人,任陆建勋怎么用力都往前推不动,相反,还被前边的人挤得后退了小步,陆建勋咬咬牙,“二哥,你倒是使劲啊。” “你以为推独轮车呢,使劲就走得动。”陆明文也很无奈,黑压压的人,挤得他快喘不过气来,尤其鼻尖充斥着的那股酸臭味,不知谁几个月没洗澡留下的,熏得他几近晕厥,十来米的距离,硬是一个多小时才挤到卖票口。 待他们把准备好的钱和介绍信拿出来,“买两张去市里的票。” 对方扫了眼就推给他们,“你们的介绍信不对,下一位。” 不等陆明文说什么,对方已换了十分不耐烦的语气,“下一位,下一位……” 没给陆明文他们说话的机会,后边的人已经把他们挤开了,兄弟两只得先抓住钱和介绍信往后边退,退又退了半个多小时,走出车站他们才找人问,原来,坐车去市里要开去市里的介绍信,他们的介绍信不合格。 “坐个车比交公粮都麻烦,算了算了,回家,以后叫我坐车我都不坐了。”陆建勋阴着脸整理被挤得皱巴巴的衣服,为了坐车,他特地穿了陆德文结婚时的衣服,还用水把头发抹得柔顺整洁,蹬着早上用肥皂洗了两遍的草鞋雄赳赳气昂昂出门,满怀欢喜的准备买票坐车,到售票口才告诉他介绍信不对,简直破坏人的心情。 陆明文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他的情况和陆建勋差不多,袄子被谁的背篓勾破了线,湿哒哒的草鞋被踩得又脏又烂,鞋底都快断了,早知这么个情况,打死他都不来,“现在怎么办,直接回家吗?” 那太丢脸了。 早上西西看他们用洗脸水梳理头发,问他们是不是要走亲戚,陆建勋张嘴就说进城坐车,羡慕得西西特别想跟上,又碍于坐车要花钱的关系没有开口,他答应西西,下午回家告诉他坐车的感觉,感觉要是好的,他努力攒钱,将来请他坐。 如今连买票的资格都没有,他咋知道坐车啥感觉啊。 陆建勋也想到那两个眼巴巴望着他们出门的侄子,犹豫了下,“要不给西西他们买点零食?” “罗知青寄来的零食还有很多,咱就别花冤枉钱,攒着以后买解放鞋。”陆明文低着头,草鞋坏了,走路鞋底晃悠悠的不舒服,想想还是要买双解放鞋,下雨天穿着不怕被人踩,穿着还暖和,估计心头有了比较,脚上的鞋怎么走路怎么不舒服,落脚半个脚掌都滑到外边,冰冰凉的地面冻得他脚底钻心的疼,走了几步,他实在受不了了,宁肯冷也不想拖拖沓沓的走。 也就在他弯腰脱鞋时,眼角瞄到了双靴子,黑色的皮靴,泛着锃亮的光泽,踩在薄薄的积雪上,咯滋咯滋响,特别有力,他下意识的扯陆建勋裤子,眼睛发直,“四弟,看见了没……” “看见了,看见了。”油亮油亮的皮靴,他能看不见吗? 穿着靴子的是个男人,身形挺拔,走路特别有气势,嘈杂喧闹的街道,因为他骤然安静了许多,他所到之处,尽是人们羡慕的目光,陆明文收起草鞋,望着混入人群的男人,哪怕人山人海,他的身形明显与众不同,一眼就能认出来。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声,“那位同志不像咱县里的人,你们看到他脚上的靴子了没,我在县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没咋见人穿过。” “咱县里穿得上皮靴的人家就那么几户,看他走路的架势就知道不是咱县里的,没看他从车站出来的吗,估计走亲戚的吧。” “不知谁家有这么体面的亲戚……” 一时之间,街上的人纷纷议论起男人的家世背景以及婚姻情况,亲大姑八大姨的嘴脸发挥得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