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头喘着大气,跑到陆建勋身边后死死抓着他衣服,“建勋哪…”抑扬顿挫的喊声让陆建勋莫名想到了薛花花,他们几兄妹喊薛花花常常带着当下的情绪,“妈呢,妈呐,妈诶,妈妈诶,妈啊,妈哪…”不同的尾调表示不同的情绪,而田老头喊他时的语气,很像临死前的最后挣扎以及无奈,陆建勋抽回自己的衣服,继续望着山里。 又过了会,大部分人都下了山,刘云芳搞得特别狼狈,来不及喘口气就骂陆建勋贪生怕死见死不救,又坐在地上哭,除了刘云芳,好几个妇女也瘫坐在地抹眼泪,陆建勋瞄了眼篮子了鸡蛋,他跑太快了,鸡蛋飞出去了几块,剩下的都碎了,蛋清流得满篮子都是,蛋黄也散了,他和刘云芳吵,“我的鸡蛋碎了我还没埋怨你们呢,没事去山里找惹野猪做什么,要不是我跑得快,我被咬死你就高兴了满意了?”如果知道小顺拉个屎会面临被野猪追的危险,他宁可让小顺拉在裤子里也不会让他去浇灌劳什子土地。 “你…”刘云芳抬手颤颤巍巍指着陆建勋,没想到他这么厚颜无耻,不是军人吗,危险面前竟然抛下她们自己逃命,完了反咬自己口,刘云芳差点没气得晕过去,继续骂陆建勋,“你有脸说吗,是你带咱进的山,咱要有点事也该你负责,信不信我写信去部队告状,说你不顾人民安危,自己逃命。” “呵。” 陆建勋气笑了,“我带你们进的山,我啥时候带你们进山了,知道你嘴巴厉害,要去部队告状就去,我要怕你我就不姓陆。” 妈的,要不是她们进山,自己和小顺也不会被野猪追,他没要刘云芳负责,她竟反过来要告自己的状,野猪啊,你咋不把刘云芳撕来吃了算了,这种人的肉肯定很有嚼劲。 刘云芳还在哭,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她的脸白得可怕,嘴唇颜色乌青,骂陆建勋的同时,不时瞥向山里,生怕不留神野猪又冲了下来。 十几个妇女里,被野猪咬了两口的有好几个,严重的留下了牙齿印,轻微的也破了皮扯烂了裤子,几个抱头痛哭,哭得特别厉害,陆建勋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的,转身就走,他刚动,周围的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似的站了起来,湿润的眼眶还带着害怕。 他打了个哆嗦,抬脚就走,哭声即刻停了,纷纷喊着他的名字往他身边凑,左右两边的衣服被她们用力拽着,陆建勋皱着眉,不知道她们又抽什么疯,自己走两步她们脚后跟立马跟上,自己停下,她们跟着停下,陆建勋试着抽回自己的衣服,撕破了都没抽回来。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经过马水根院坝,他放下小瑞,问马水根要了个完,蛋清从篮子缝隙滑了出来,但篮子里还有些,装得了多少是多少,鸡蛋弄成这样,他也不准备带回家了,留给小顺吃。 他斜着篮子往碗里倒剩下的蛋清蛋黄,其他人像被抽干力气似的坐在院坝沿的石头上,个个抽抽搭搭的啜泣着,马水根注意到有人受了伤,问陆建勋怎么回事,陆建勋下巴指了指山里,“遇到野猪了,被野猪咬的。” 那两片山有野猪在整个丰谷乡公社不是什么秘密,陆建勋年纪小可能没听过,马水根小时候就听村里人说去山里打猎的事,村里有几个本事的经常上山,偶尔会遇到野猪,他们都不猎野猪的,野猪块头大,抬下山会惊动地主,被地主知道他们偷偷上山,野猪肉吃不了不说,还会扣他们粮食,所以他们只捡鸡蛋逮野鸡兔子。 这两年,其他生产队的人也在山里逮到过野猪,不过野猪不是说逮就逮的,好几个男人拿着猪草逗野猪跑,等野猪跑累了他们将它围起来……逮只野猪,有时要消耗两天时间,陆建勋能逮到野猪,真的是运气好。 陆建勋从没听说过这些事,陆建国提到分野猪的生产队,多是形容喜乐融融全村振奋的场面,以及野猪肉如何如何美味,他不知道,为了逮野猪要消耗这么多时间体力,想想也是,从他发现野猪到他扛着野猪回家也花了好多个小时呢。 他愈发庆幸自己刚刚在山里没有脑热看着猪肉就往上冲,否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边,明晃晃的光敛去,太阳消失得无影无踪,坐了会儿,队上来了人,隔壁生产队的人也有,说是听到山里有人喊救命,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