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事儿了,我摊上大事儿了!” 明心自然知道他口中指的是什么,却故作不知,只道:“哦,是吗?你摊上什么大事了?” 丁元修擦了擦眼泪,松开手,又想来抱荨娘的腿,被荨娘一个闪身避过去了。 他扑了个空,也不尴尬,径自跪下,磕头道:“师娘,求求师娘你救救我吧。你跟师父说说好话,师父他要不管我,我回去非被我爹打死不可。” 他哭得甚为凄惨,一头鼻涕一头泪的,完全没有在船上那副风流公子的模样。荨娘一时讶然,她这才头回当人“师娘”,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无措间,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荨娘见重韫站在门后,眉头微皱,脸上神色淡淡,眼神中却明显透露出不悦之情。 “这般哭天抢地成什么样子?进来。” 丁元修第一次见荨娘时便惊为天人,第二次终于确定她是自家师娘,却还贼心不死,想着若是不能成就一段姻缘,这般美的人,就是能叫他多看两眼,死也值当了。于是几日前曾经备了厚礼,谎称是他父亲派他来给师父送节礼。 重韫哪能不知道这个小徒弟心里想什么,丁元修那日放在荨娘身上那贼溜溜的眼神已经让他不悦许久。于是那日丁元修来,重韫也没让荨娘知道,只唤出五鬼,将丁元修那一箱箱“厚礼”都搬到山下,甚为客气地“请”他滚了。并且叮嘱丁元修,若要见他,先画上一千张五行符。 晚上重韫正在打坐,忽听得有人敲门,那丁元修跪在门外,大喊了几声“师父救命”后便哭哭啼啼地将自己做下的混账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重韫听了,哪有不怒的。只是他自来不是个会发脾气的人,只有实在忍无可忍时才会表露出一些情绪来。他压下怒气,平声道:“你自回去找你父亲,贫道是方外之人,不是那稽查审案的大理寺卿。” 丁元修要是敢回去,还会上这儿来求吗?因此他只好蹲在门口,只盼得再磨上一磨,他那师父便心软了。只是他没等到师父心软,却等来了仙女师娘。他心思一转:女人一定是比男人容易心软的啊,而且枕头风可比什么风都管用。看他爹后院那几个娇滴滴的小妾就知道了,不过就在他爹耳边吹了小半月的枕头风,他就被提溜到崂山上做那清心寡欲的道士去了。 他想得好美,却没想到这枕头风当真管用得不得了,他才求了一句,仙女师娘还一个字都没应他呢,他那师父便开了门。 丁元修夹起尾巴,小媳妇一般小心翼翼地跟在重韫后头,暗自打定主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先去求师娘! 重韫将丁元修带到书房里,给了他一沓黄符并朱砂毛笔。 “画完这一沓黄符。” 丁元修心里千百个不乐意,可是一抬眼,看到重韫冷冰冰的眼神,他就立刻不敢放肆了。 重韫临出书房前,往门上拍了张符,又道:“画完自能出门。” 丁元修“啊”了一声,惊道:“那师父,我要是想小解了怎么办?” 重韫身子一僵,过了一会才丢下一句:“忍着!” 荨娘在站廊庑下,望着重韫嘻嘻地笑:“道长,你收了个顽徒啊。” 重韫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荨娘便将在钱塘江边重家祖宅旁的见闻与自己在船上的发现一道儿对重韫说了。重韫道大香师的传说他也曾听说过,只是他小时候听过的版本没有这么玄乎。他出生那年,那大香师便死了,他的遗孀后来迁居到别处,再也没人听说过了。 到了天明时分,丁元修才将黄符画完,他憋了半夜的尿,终于能出门了。一出门便一路狂奔到茅厕,天色还黑着,看不清路,他险些跌茅坑里。 他才出茅厕,又被明心带到堂屋。仙女师娘与师父并肩坐着,他跪在廊下,耷头耷脑的,好似个被审问的犯人,心里惶恐极了,好在这师娘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倒是个安慰。 只听得座上的人问他:“那日我在酒楼遇到你,你身上的香味是从何处而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