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寿急的满头汗,直摇头:“问了一圈人了,可谁也说不准少爷去了哪。” 沈晚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过两个时辰左右就要宵禁了,她相公能去哪儿呢?酒肆?赌坊?沈晚打了个寒颤,她实在无法想象她相公喝的酩酊烂醉或手摇骰子大吼大叫的模样。 “去,去酒楼酒肆酒馆,大小赌坊,叫上府上所有人都出去找,一有消息就赶紧令人回来传话。” 双寿赶忙叫上府上的婆子丫鬟小厮,分开来四处打探消息。 待府里下人一离开,沈晚仿佛没了支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一张娇容此刻白的没了颜色。 顾母也仿佛被人抽走了生机,茫然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喃喃的也不知是问谁:“接下来,莫不是要下大狱了……” 一直在房里躲着的顾父仿佛抽了口冷气。 顾母和沈晚都恍若未闻。 一个时辰后,双寿跑回来带来消息,说是有人见着少爷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听到城外,顾母还在茫然,他们顾家的亲朋好友俱不在城外,他去城外做什么呢? 沈晚却在一刹那遍体生寒。 城外,有护城河…… 狂奔而出的沈晚让顾母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一手抚胸一手撑在椅背上,心脏跳的仿佛要跳出胸腔:“快,快追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巷里人影寥寥,不同白日的喧嚣,夜晚的汴京城内大多是寂寥肃静的。 沈晚从来都是怕黑的,可此时此刻她却全然不怕了,因为心中隐隐升起的另一份恐惧全完压过了她对黑夜的怕。 她早该想到的,她相公那般自尊心强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打击?而她呢,危难之时本该更加体谅他宽慰他,为何昨晚她偏偏就没忍住,口不择言说出那般伤人的话?给人低头请罪本就令他自尊心受挫,回来又遭遇她的冷语打击,转眼今日再遇到官场无情打击……是的,他才刚及弱冠,一系列的打击如何让他区区弱冠少年能承受的住?若她相公有个万一,她就是罪魁祸首。 沈晚惨白着一张脸,濡湿了冷汗的发丝凌乱的贴在她的面颊额角,她踉跄的往城门的方向跑着,失魂落魄的犹如那无所归处游荡世间的鬼魂。 她越是不愿去想那最坏的结果,可脑海中越是反复刻画着她相公孤零零飘在护城河上的惨烈场景,越想越慌,越想越怕,越想这个画面就越清晰,就仿佛只要踏出城门,她所想象的画面就要真实出现在她眼前…… 沈晚瞳孔急剧收缩。 城门近在咫尺,可她却浑身的每一寸都叫嚣着拒绝再迈前一步。 在距离城门几步远处一个趔趄,沈晚蓦地停住了脚步。 呆立在城门口的沈晚无疑是令人生疑的,一守卫手按上腰间挎刀,大步向前,将她从上看到下,冷冷叱问:“你是何人?这么晚了,出城为何?” 沈晚恍若未闻,只是无意识的盯着城门的方向。 那守卫再次厉喝:“你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 沈晚这才有了反应,僵硬的扭头看他,神色茫然。只好半晌才微微翕动唇瓣,一张一合间似乎对着面前人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偏的面前这守卫听清楚她刚说的话。 那守卫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的搓着手臂往外挪了一步。本来深更半夜的一娘子钗斜鬓乱的跑到这来就够令人生疑的,偏这娘子面上惨无人色,眸光茫然呆滞,还张口就是她家相公躺在护城河里,想想就令人瘆得慌。 正想开口叱她快速离去,这时自城门外缓缓走来一身穿绛紫色官服的官员,守卫惊讶的发现,在这个官员出现的那一刹,面前犹如失了魂的娘子仿佛由泥胎雕塑瞬间被人抓了灵魂重新灌入体内,一刹那间活了过来,那姣好的容貌瞬间犹如春花绽放,在朦胧夜色中都仿佛泛着莹莹的光。 守卫这才恍然惊觉,原来这娘子长得竟这般好看。 顾立轩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沈晚面前。 沈晚的眼泪刷的下就流了下来。 顾立轩脸色惨白的比之前的沈晚还像幽魂,声音仿佛都在夜里飘:“晚娘,我什么都没了……” 沈晚哭的几乎脱力,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摇头。 “我被勒令停职了晚娘……没了,一夜间都没了……” 停职而非革职查办……沈晚脑中飞快过了这个念头,隐约觉得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可因着此刻情绪过于激动,她也没细想,只一个劲抓着顾立轩的胳膊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情绪中。 顾立轩还在喃喃着:“活着又有何脸面?我真该跳下护城河淹死了干净……可晚娘,都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还是怕死呢……今天站在岸上许久,都好几次下定了决心,可到底没勇气往下跳……连死都不敢死,我真是个懦夫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