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很喜欢泡在城堡里的藏书阁,坐上一整天也不会累,身形单薄的少年穿着简单的衬衣与长裤,坐在靠窗的位置,魔域的阳光并不热烈,大多时候天空总是阴鬱,即使如此,祺的周遭空气流动总是与他人不同,就如同那张乾净秀气的脸般,当他垂着眼睫阅读书上的文字,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古老的书页,就像一幅画,永久的保存在狱焱的回忆中。 如果,他所抚触的不是书本,而是自己,那就好了。 注意到的时候,狱焱才发现,他早已不知何时,将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祺的身上,与此同时,那份骚动的心思与逐渐无法压抑的渴求,也挣扎着即将破土而出。 或许,是因为太过漫长的时间钝化了感知,直到狱焱明白这份感情名为何物,已经无法抽回,这个世界并不是静止的,即便是年年盛开的鲜花,每一次也不会相同,感情也是如此,随着时间而推移,產生无法预料的变化。 就像他,在最初,也不过是觉得这个鬼鬼祟祟摸到魔王尸体边的少年很有趣而已。然而这份好奇逐渐加深,狱焱也开始思考,该如何留下祺。 没错,留下祺。 狱焱终究是统领一方的魔王,他的耳目遍及整个魔域,所以,他也早就发现,祺的查阅书本并不只是单纯的喜欢阅读而已,他是有目的的在搜索资料。祺的学习速度很惊人,他对魔族的文字几乎是全然陌生,但没多久就能掌握并轻松阅览书册。 如果祺没有说谎的话,他在王国的时候似乎也是如此,起初一无所悉,一切都是重新开始,但很快便能上手,是个非常聪颖的孩子。 如此细緻的耐心,他想找到什么?找到了之后,他就会离开他了吗? 「大人,您对于那个人类,太过在意了。」 他忠诚的管家艾尔特,满脸不赞同的说:「魔域与王国各自安好,向来互不干涉,也从不往来,没有理由收留一个曾经想杀死您的人类。」 「他不是王国的人。」狱焱说。 为了探究这个神秘的少年,狱焱甚至派出最精擅匿踪与侦查的手下,前往王国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祺恰好是应验预言的那个人,晨星是每隔数年便会发出异色光芒的星星,狱焱并没有很在乎所谓的预言,但当指涉的对象是祺,就让他无法再忽略。 尤其是,祺是突如其来出现的,没有过去,也不知未来。只要生存在世上,每个人身上都会有千丝万缕的线,连接着亲情、友情,连接着日常琐事、食衣住行,但祺没有,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他落在了晨星指向的位置,而在那之前,没有任何资讯能显示他曾经存在过。 最后,狱焱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你当时留下来,是想要埋葬我,为什么? 眾所周知,魔族的体质与人类不同,死去一段时间后,就会彻底灰飞烟灭,不留痕跡,所以,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有这种想法。 藏书阁的僕人已经被他遣离,那只没事就喜欢蹭着祺撒娇的笨鸟也被他灌醉丢在树丛了,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注视着祺,那距离实在太近,近到能看清少年清澈眼里倒映的、属于他的身影。 眼前的少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脸红了。 祺别开脸,淡色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那声音太模糊,在发出完整的发音之前,就被收了回去,显得破碎而微弱。 「祺?」 「......你只想问我这个问题吗?」祺深深吸了口气,说。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所有一切。」狱焱诚实的说:「目前来讲,还远远不够。」 而他优先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就是从祺主动靠近他开始,所以,他想寻求答案。 「因为,你就像毒药一样吧。」祺再三思索后,慢悠悠的说。 「阿?」坐在祺对面的魔王罕见的露出怔愣的表情。 「只是存在于此,就能蛊惑人心......」祺面上的晕红已经蔓延到耳后,像是花瓣一样的色调,就像过往每一次他的询问般,无论给出什么答案,祺总是会回答他。 「所以,我忍不住想靠近你,如此而已。」 简单的答案,没有任何道理,但是,这也意味着,祺回应了他。 狱焱终于不再按捺,拥抱了祺,少年的身躯跟他想像的一样,柔韧而温暖,嘴唇则是相当柔软,还带着麵包的香气,甜美的不可思议。 他恋恋不捨的放开少年,轻声问:「所以,你要走了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