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接住她的话道:“那姑娘若真退了婚,你嫁过去。” 齐老爷子最后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齐悦头顶炸开,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老爷子,张口就要反驳,只是不等她出口,一道尖利的声音赶在她前头喊道:“不行。” 这声反对又急切,又坚定。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转了过去,齐悦也惊愕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帮她的竟然齐老太太,不过她不是一直厌恶她,厌恶到她直接从这个家里消失的吗? 齐永福闻声转向老妻,眉心的竖线深了一寸,语气却分外坚定:“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这事我决定了,你不用管。” “我怎么能不管?那小伙是刑克之命,不能嫁!” 齐老太太一着急,嗓门又大有尖,吓得传话挑拨的王淑芬连忙拉住齐老太太,而这时齐永福已经黑了脸,张口斥道:“什么刑克不刑克,都是封建迷信,咱老齐家可不许有这样的思想。” 封建迷信这四个字压下来,齐老太太一激灵,知道接下来的话不能从自己口中出来,于是一把扯过王淑芬,推了出去:“这些都是老二媳妇说的,淑芬,你将你在黄二虎家听到的话都说给你爹听。” 对上公爹黑沉沉的脸,王淑芬脸都白了,心中暗骂老妖婆奸猾,尽把她当枪使,不过这事事关整个齐家,她还真不能不说,于是她开口:“爹……” “你不用说,我也不听。老大,你过来。”齐永福张口打断她的话,又抬手招呼齐传宗说事。 王淑芬顿时急了,不顾他的阻止快速地说道:“爹,那些话都是李家村的瞎子说的,他说那男的本就命硬,还在娘胎就克死了他爹,去年脸上还多了一道疤,破了面相,命就更硬了,谁跟他沾边谁倒霉,他那未过门媳妇的哥哥半年前摔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就是那男的命硬克的……” 听到这里,齐悦恍然大悟,原来齐老太太反对她替嫁,是因为害怕她嫁给那人后会害了齐家,她果然不该对齐老太太抱有幻想。 这一刻,她觉得可悲又可笑,命硬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齐老太太和王淑芬却深信不疑,还在说服全家人都相信。 在她看来,命硬之说只是借口,那姑娘不是因为嫌弃对方破相变丑,就是那姑娘的家人为她找到了更好的下家,于是用那瞎子的话为缘由退婚,甚至有可能,那瞎子与那家人一开始就串通好了说辞。 齐永福听到这也再也听不下去,张口一声断喝:“胡说八道!老子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若说命硬,谁能硬过老子?” 王淑芬被喝得缩了脖子,不敢吱声,但齐老太太却仰着脖子道:“怎么就是胡说?看相算命本就是从老一辈传下来的,当年你空手去我老白家提亲,我爹差点没把你打出去,还是我娘拦住,又去找了李家村瞎子的师父合了咱俩的生辰八字卜了卦,说是个大吉的卦象,说我有后福,我爹娘才同意把我嫁给你……” 说到这,齐老太太红了眼:“当年老二还在我肚子里,你丢下一句话就跑去当兵,十来年没有消息,我若不是一直记着那算命先生的话,记得他说我有后福,我早就在那些灾荒年头,带着老大老二投河自尽算了……” 听到老妻说起往事,还是她之前从未诉过的苦,齐永福黑沉的脸上不由得现出愧疚,只是他不善表达情感,最后他抓住老妻干瘦的手,动容道:“以前苦了你了,是我齐永福对不住你。” 得了他这句话,一向只会大嗓门骂人,抄扫把打人的齐老太太干涸的眼眶中一下子涌出泪水,但很快,她挣开齐永福的手,抓起袖角擦掉眼泪,哑着嗓子道:“你要真觉得对不住我,就答应我不许齐悦嫁给那命硬的小子。” 听到她的要求,齐永福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但对上老妻的泪眼,拒绝的话就哽在嗓子眼中。 齐悦一看有戏,立时上前道:“爷爷,我去找李家姑娘,尽量说服她不要退婚。” 齐永福转头,看见齐悦发亮的双眼中透出的期盼,眉头的竖纹又加深三分,齐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但没有躲开,而是倔强地迎了上去:“爷爷,那人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记挂在心上,本打算找出他的住址后就携礼上门致谢,日后不管他有钱财方面还是别的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答应,只除了以身相许。” 齐永福听了她前半段话原本松开的眉头,又在听到她最后一句后猛地沉了下来:“若那小子不要其他,只要你嫁过去呢?” “当然不嫁。”齐悦回答得斩钉截铁,又补了一句,“就算日后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将就。” 随着她的话落,齐永福黑瘦的脸上布上了寒霜,四周之人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余秀莲一脸急切地扯住齐悦:“你这丫头浑说什么?快跟你爷爷道歉!” “我没有浑说,我是认真的。”齐悦摇头。 “你这丫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