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独一份的红砖黑瓦房,院中被铁链拴住的土狗也叫唤得尤为凶狠,齐悦拉着齐明明避开土狗,提高声音冲着院里喊道:“钱家婶婶,我是齐悦,我爹娘可在你家?” 声音传入屋中,脸圆体宽四十来岁的妇人哎呀一声,拍着大腿道:“刚说到你家悦丫头,悦丫头就上门了,可不就是缘分?” 这妇人正是钱俊的母亲冯兆凤,她面露喜色,但对面齐传宗余秀莲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但冯兆凤视而不见,乐颠颠跨出堂屋,一边轰狗,一边招呼姐妹俩进门。 只是,齐悦刚跨进院门,就被随后而来的齐传宗一阵呵斥:“黑天瞎火的乱跑什么?还不赶紧回家?” 齐悦一时反应不过来,抬头望了眼天上,月亮当空,星光闪闪。 “悦丫头别理你爹,你难得来钱婶家,怎么也得坐一会陪钱婶唠唠,等走的时候再让你钱俊哥提了油灯送你们。”冯兆凤抓住齐悦的胳膊就往堂屋里带,又冲躺在竹椅上啃着半只红薯的钱俊道,“俊俊,这是你齐悦妹妹,快打声招呼。” 体形黑胖的钱俊听到他娘的招呼,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撑开了三分,而后陡然一亮,甩开手中的红薯,迈开两腿喊着“妹妹”就直冲齐悦而去。 眼见如黑熊一般的人带着一脸的口水鼻涕朝她扑来,齐悦被惊得脸色发白,立时挣开冯兆凤的手,一脚跨出堂屋门槛,而后就被齐传宗扯到身后,他张口呵斥冯兆凤:“钱家的,你要干什么?” 冯兆凤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手脚却快速地抱住扑慢了一步的钱俊,口中赔笑说着“误会”,又装模作样地拍打钱俊:“我的傻俊俊,就算你喜欢齐悦妹妹,也不能就这么直愣愣地扑过来,看看,都吓着你齐悦妹妹了。” 齐传宗被气得脸色发黑,扯着齐悦,转头瞪向一旁傻了眼的余秀莲与齐明明:“还不走,等人赶啊?” 余秀莲醒过神来,脸色青白地拉住齐明明,跟在齐传宗身后快速朝外走。 冯兆凤顿时急了,顾不得口中嚷着妹妹的钱俊,一边追赶,一边喊道:“谁赶人了?齐家老弟你可不能诬赖人?有旺,你还在捣鼓干什么,人都要走了?” “传宗,你走这么急干什么?我刚给你找出糖来。” 就在一家子走到院门口时,钱有旺手中提着两包糖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一把将糖塞到齐传宗的怀里。 齐传宗脸色一片涨红,他恼怒地将糖塞回钱有旺的手中:“这糖我借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就两包糖吗?借什么借,算是我做伯伯的送给侄女甜嘴,不用还。”钱有旺说得一脸真诚,转手将两包糖放到最小的齐明明手中。 双喜字的塑料纸包装,透出莹白的细沙糖粒,一袋足有一斤,两袋就是两斤,沉甸甸地压在手上,齐明明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她下意识地咽起口水来,只是这两袋糖刚落在手中,就被气恼的齐传宗夺了过去:“你的糖,她俩没可没福气吃!” 说着话,就把糖丢向钱有旺,惊起一片尖叫—— “我的糖!”冯兆凤扑过去,反倒撞得钱有旺一晃,只来得及接住一包糖,另一袋生生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出现一个口子,莹白的砂糖沙沙往外漏。 “这可是上海产的白砂糖,一块钱一袋!” 冯兆凤尖叫起来,扑到地上拾捡糖袋,却让裂口撑得越大,等她捧起来,已经漏出了五分之一的白糖了,心疼得冯兆凤红了眼冲傻了眼的齐传宗怒叫:“这糖是你摔坏的,赔钱,不赔你别想走出这门!” “汪汪汪——” 土狗随着女主人厉叫起来,腾起两腿扑向齐家人,虽被铁链锁着没能真的扑到面门,但咫尺之间,也足够惊人,齐明明被吓得哭叫起来。 齐悦其实比齐明明离得更近,那挂着涎水的利齿差点就刮过她的脸颊,腥气扑面,她的身体都僵住了,但齐明明的哭喊惊醒了她,她猛地跳起来,一把扯过齐明明护在怀里,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冯兆凤手里:“一块钱一袋,这是两块钱,钱给你了,这糖就是我家的了!” 说着,夺过冯兆凤手中的糖,又一把将钱有旺手中的糖也拿到手里,拉着齐明明转头对爹娘喊道:“走了,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齐传宗醒过神来,扯过余秀莲就跨出了钱家院门。 “你都办的什么事!” 钱有旺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冲着冯兆凤大骂一句,又夺过她手中拽着的两块钱,拔腿追上齐传宗,将钱塞回给他,一边赔礼道歉:“传宗老弟,婆娘不会办事,我刚刚都骂过她了,这钱你拿回去,我说了给侄女甜嘴的,怎么能收钱呢?” “一块钱一袋的白砂糖,我齐传宗的女儿若白吃了,怕是走不出你家大门!”齐传宗今日先是被亲娘臊面,而后又被钱家媳妇拿捏,刚刚更是被她指着鼻子骂,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冲口而出的话刻薄得钱有旺脸都僵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