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齐兴国低着头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齐悦暗叹一口气,她能怪他吗? 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 心头一软,她朝他招手,齐兴国愣了一下,脚步没有动,齐悦瞪他一眼:“怎么,你不想给我当长工了?” 惊愕、喜悦、激动,情绪快速转变,齐兴国跑过去,拉着齐悦的手哽声喊了声:“大姐。” 齐悦“嗯”了一声,叫一旁看齐兴国笑话的齐明明拿了纸笔来,当场写了欠条,也写明十年后不能还清欠款给她当长工云云,一式两份,而后将手中笔递给齐兴国。 齐兴国有些急切地接过钢笔,在欠款人上签了名。 齐悦收了欠条,当场将五块钱学费给了齐兴国,虎蛋好凑热闹,嚷嚷着:“大姐,我也签名,你也给我五块钱。” 说着伸出小胖手去钢笔,但齐悦却拂开他的手,俯身笑眯眯地道:“虎蛋你还小,不懂欠条的意义,等你回家问过你爹娘再来,而且得让你爹娘签字才行。” 虎蛋懵懂,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齐悦装着钱的口袋:“大姐,我爹娘签字了你就给我钱吗?” “当然,大姐什么时候骗过你?”齐悦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虎蛋眼睛亮了,大喊一声“我去找爹娘来签字”就蹬蹬地跑走了。 齐兴民站在院子里神色难辨,他没有虎蛋天真,也没有虎蛋受宠,这欠条他要真签了,就真的得自己想法还上。 之前二弟说了齐悦借钱让他上学,可没说要签欠条的,不然他根本不会跟着过来。 他至今没有忘记三个月前的一个周日,他因为跟爹娘闹脾气从家里跑到镇上,没带钱没带粮食,找上齐悦想借钱,却被逼着签了欠条,还有只有十来斤粮食的欠条。 当时,他不是没想过赖账,但没想到不过三天,齐悦就真的拿着欠条找上他爹娘要粮食,当时娘还耍赖不给,但被爷爷呵斥一顿,最后不甘不愿地给了,而他在下个周日回家也因此被他爹狠狠收拾了一顿,伙食费也减了一半。 从此,他彻底记恨上了齐悦,他也曾冲齐悦丢下“咱们以后走着瞧”的狠话。 但不过短短三个月,他又因为学费求到齐悦跟前,要向她低头,他不甘,他恨啊! 齐悦抬眼望见齐兴民眼里的愤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按说,我既借了钱给二弟,就不该厚此薄彼,不过你上次的信用不佳。” 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齐兴民羞愤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我不用你的臭钱……” 话未说完,就被院门口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你这小子胡说什么,钱都是香的,怎么会臭?” 说话的是王淑芬,她手里还牵着虎蛋,张口冲齐兴民数落了一顿,小跑着进了院子,换了笑脸冲齐悦道:“大侄女,你大弟弟就是嘴笨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齐悦似笑非笑的目光,从满脸羞愤的齐兴民身上移到王淑芬脸上,不疾不徐地问道:“二婶,你是来签欠条的?” 半月前,两家因为借钱的事撕了一回,齐悦这么问她,其实是在打脸,但王淑芬脸皮够厚,她堆起满脸笑容:“欠条我就不签了,既然是孩子们的学费,他们自己签就是了。” 说完这话,她转头冲齐兴民喊道:“兴民,你还傻站干什么,快过来签字。” 齐兴民一下子抬起头,瞪着两只眼睛问她:“三弟也会签欠条吗?” 王淑芬面上登时有一丝不自然,她避开大儿子灼灼的目光:“虎蛋还小,自己大名都不会写,这欠条他就不签了。” 齐兴民张口质问王淑芬:“那娘的意思是三弟的学费你和爹出,我的学费得我自己借自己还是吗?” 齐兴民的语气很冲,王淑芬终归有些心虚,解释一句:“这不是家里穷嘛,你这么大了得体谅爹娘,而且你三弟才上一年级,学费也才三块钱,你上初中挑费太高……” 齐兴民满心愤怒,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解释,张口打断:“之前明明说好给我出学费,怎么现在就没钱了?你分明是打主意蹭大房的便宜,想从齐悦手里抠钱,但她的钱是好抠的?等我签下欠条,她有的是法子让我还钱!” 王淑芬与齐传明夫妻想占便宜的心思那么明显,齐悦怎会不知,便是齐兴民跟着过来也同样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思,只是齐兴国太沉不住气,与他娘争持两句就当众泄了底。 齐悦以手支颐,笑眯眯地冲齐兴民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的钱可不好抠,谁抠了我的钱还到期不还,我有的是法子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原本满心愤怒的齐兴民,一听她意有所指的话,顿时想起上次签下欠条后的遭遇,脸色青了又白了,分外精彩。 王淑芬脸色也僵了一下,很快扬起巴掌在齐兴民后背上狠拍了一下:“家里一分多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