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主要是撞车的时候造成的骨折和内脏出血,汽车爆炸的时候被同事用后背挡了一下,需要在重症观察一宿,如果情况稳定,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整个等候区里鸦雀无声。 陶然发现那两辆车来者不善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挤开摩托车,让只戴了一个头盔的同事退后,而那位兄弟在意识到可能要发生爆炸的时候,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把人拖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从南湾派出所赶过来的才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市局这边连口气都来不及松,又被那汉子的呜咽声激起兔死狐悲的念头。 “骆队?” “通知……咳,”骆闻舟声音有些发紧,用力清了清,才续上自己的话音,“通知这个兄弟的家属了吗?去……” 他的话再次被几个飞快跑过来的医护人员打断。 “尹平——这个叫尹平的也是你们送过来的吗?” 骆闻舟倏地回头。 “这人多少年没去体检了,高血压自己不知道啊?这低压都接近一百三了,头部撞击导致脑出血,得马上手术,有人能来签个字吗?” 骆闻舟:“……” 古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办了亏心事,迟早有报应。 可是尹平这报应来得未免也太寸了! 这时,骆闻舟的手机再次震了一下,他在一团乱麻中低头一看,只见是一条来自“老太爷”的信息,“老太爷”骆诚同志发短信从来不打标点符号,永远都是一串——“顾钊案蹊跷调查组已进驻重点调查老人你们老陆已被叫走问话长点心”。 第138章 埃德蒙·唐泰斯(九) “侯淑芬,女,五十三岁,汉族——你和尹平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老头。” “哦,你和尹平是夫妻关系,那你认识尹平的大哥尹超吗?” 女人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尹超可能已经死了,而凶手可能就是你丈夫尹平吗?” 女人惶恐地抬起头望着问话的刑警,被松弛的眼皮压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双目显得浑浊而迷茫,却没有震惊。 警察盯着她,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略微提高了声音:“侯淑芬,这问你话呢。” 女人双手扭在一起,有意无意地抠着手上的冻疮,嗫嚅着说:“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我没问你他说没说过,”问话的刑警什么人都见过,听出了她这句话里避重就轻的意思,“我就问你,知道不知道你丈夫可能杀了人,你想好了再说,这是公安局。” 女人战战兢兢地避开警察的目光,垂目盯着自己蹭了一块污渍的布鞋,坐不住似的左右摇晃片刻:“……有一阵子,他特别爱做恶梦,半夜被魇住,老是大呼小叫,还喊胡话……” “喊什么?” “喊‘你别缠着我’,‘尹超你阴魂不散’之类的话。我们家原来住平房,有个自己圈的小院,院门口也有两棵大槐树,都快成材了,他就跟有病似的,非得要砍,砍下来不算,还找人掘了根,木头仨瓜俩枣就卖了,谁劝也不行……他说那两棵树不吉利,会克他,那时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警察十分不信地问:“你只是觉得不对劲?” 女人把下巴点在胸口,只露出一个发旋,她头发稀疏、头皮惨白,头发丝上还沾着一块丑陋的头皮屑,沉默半晌,她含含糊糊地又重复了一遍:“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过。” 医院楼道的长椅里,骆闻舟看完这一段针对尹平老婆的问话记录,面无表情地合上了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过,所以我不是共犯,我也没有责任,我只是闭着眼、堵着耳,什么都不想,踏踏实实地过我的日子,同床共枕的人是个杀人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