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考上京华女学,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努力半途而废,付诸东流?您别生气,我跟您保证,我不敢了,我以后会听您的话,绝不再犯……” “你既然愿意听话,那就听从我的安排,以后留在家中,我一样可以教你读书,实在不必非要到女学去。” 凌夫子起身,走开几步,不去看她,强逼自己不要心软:“要读书,在家里也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永远都不会一样!” 辛楚楚猛然转头,拔高了声音质问凌夫子:“我爹是堂堂五品京官,我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嫡出长女,就因为你带走我,不许我跟我爹来往,这些年我爹才对我不闻不问的。” “我继母所出的妹妹,在锦绣女学读书的辛烟烟,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门坐车坐轿,动辄仆妇成群。” “你再看看我,我穿的是什么衣裳,我吃的又是什么,这些年我过的又是什么苦日子!” “你说,我跟辛烟烟一样吗?能一样吗?” “我凭自己本事考上的女学,你凭什么不许我去上?” 辛楚楚站起来,直视凌夫子,悲愤地控诉她的罪行:“江令媛谋害亲妹,触犯女学规定,人证物证俱在,你视而不见,冒着风险替她担保,到江家给她撑腰,在女学找江令宛的麻烦,想尽办法保住她女学的名额。” “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你便不依不饶,喊打喊杀,还要禁止我去女学读书!” “凭什么!我为什么会犯错,还不是因为江令宛与你针锋相对,我想替你出一口气!” “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得罪江令宛,怎么会让山长不喜,怎么会被罚在家,又怎么会以漆烟墨为好处让大家来给我庆生!” “你口口声声为我好,疼我,对我视若亲生,其实在你眼里我连江令媛这个外人都不如!” “那个表哥,不过是你捡来的野种,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未经我允许,便擅自做主将我许配给他。” “你罚我,不过是因为我丢了你的颜面,让你的便宜儿子颜面无光罢了。” “你早就被外祖父驱赶出门,从族谱上除名了,我不信母亲会将我托付给你!你将我留在你的身边,是何居心,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辛楚楚声音如刀,毫不客气地劈下来。 凌夫子身子一抖,好似受到重创,连连后退几步,重重跌坐在床榻之上。 房间里落针可闻,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凌夫子嘴里发苦,心头茫然一片,她从来不知辛楚楚竟然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怨憎。 辛楚楚眉宇间闪过一抹后悔,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让我不许再去女学,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不能因为你的要求,就自毁前程。” 不去女学读书,她怎么有机会出头,怎么能获得好姻缘? 难道要嫁给那个当游方郎中的表哥,一辈子受苦受累吗? “你……”凌夫子心中气血翻涌,仿佛下定了决心:“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不愿意听我的话,留在家中反省吗?” 辛楚楚的回答很坚决:“我有亲爹尚在,即便犯错,也自有他老人家教训。你固然是我的姨母,却无权替我做任何决定。” “好,很好。”凌夫子不怒反笑,终于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到你亲爹那里去。只是你今日踏出我凌家大门,便与我再无干系,我不是你的姨母,你也不再是我的外甥女;你与凌风的婚约一笔勾销,从此作废。是走是留,你要想好了。” 辛楚楚倏然一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她沉默了一会,便福了福身,带着小翠离开凌家。 凌夫子半晌无言,望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终于落下两行清泪。 而这个时候,江令宛的内室光线低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