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无眠,便是黑暗,她也不想浪费这一刻相守。 翌日两人都起个大早。这清晨与往日一般无二,俞眉远服侍着他穿好衣裳,替他挽了发髻,亲手将青龙长簪插/过发间,这才与他携手出了宫门。 因要远行,霍铮先去坤安宫向崔元梅辞行。 崔元梅早就在殿里等他们,而极其难得的是惠文帝竟也在陪在旁边。霍铮带着俞眉远向帝后二人磕头,可膝还未落地便已叫崔元梅拉起。 这些年他呆在宫中时间不多,母子两之间早就习惯分别,可每次崔元梅都要伤感,这次也不例外,惠文帝便在一旁软语劝慰,崔元梅不爱在他面前示弱,便收了伤感,只拉着霍铮与俞眉远两人叮嘱了半晌才放二人离去。 回到昭煜殿,俞眉远取来霍铮的随身包袱,交至他手中。 “走吧。早些出发,才赶得及天黑之前赶到驿站。”她眉眼平静,口吻与往常一般。 霍铮不动,垂目看她。 她非常平静,像一潭无波清池,可池水太清,池底一览无余,像她眼底的不舍。 “阿远,父皇已经恩准,若你在宫中呆腻了,随时都可以向母后请旨出宫,你不必拘在宫里,只是要注意安全。我让老七进京了,这几天他会到京中,就住在西福巷甲字门里,你如果有事,只管找他,不必怕麻烦他。另外要是闷了就找长宁和皇嫂霍翎玩耍,其余人你不用理会。药记得喝,衣裳添减别嫌麻烦,还有,饭也要好生吃。你如今喝着药,脾胃虽大不如前,但还是得多吃些……” “这些话,你已经与我说过很多遍了,我都记牢了。”俞眉远扬唇笑了,眼中难过一扫而空。 “怎么?这么快就嫌我啰嗦?”他揉揉她的脑袋,佯怒。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啰嗦。我不嫌,我等你回来,听你啰嗦一辈子。”她说着,拉起他的手往殿外走去。 两人便均不言语,只静静往外走着。 北宫门偏僻,往来的人很少,清晨里只有洒扫的宫女在宽敞的道路上懒懒打扫着。大安朝的皇宫大极了,俞眉远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天祭那日坐在霍铮马上,他带着她骑马看尽整个皇城,那时她何等惬意洒脱,不想第二次来这里,竟是与他告别。 已经有人将霍铮的马牵到宫门口,马儿甩着尾巴站在阳光里,霍铮上前拍拍马鞍,又朝她开口: “阿远,我要走了。” “嗯。”她点头,手却攥住他衣袖。 他拉过她,深拥,久不愿松。 “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最终还是她推开了他,仍是笑着开口。 霍铮摇头:“阿远,你回去吧,我不想你看我离开。” 呆在原地看另一人消失的那个人,注定更加难过些,他不愿让她看着自己离去。 俞眉远沉默良久,硬了心道:“好。你保重。” 她转身,迈步回去,走出一段距离,她转身,那一人一马仍旧伫立在宫门前的阳光之下,远远望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咬牙再度转身,加快离去的步伐。 春日阳光渐盛,她如山间俏桃,自他眼前飘过,缓缓消失在风中。 宫门口空空荡荡,不见她的身影。 霍铮心口与这宫门一般空去,他又站了许久才翻身上马,一勒缰绳令马儿调头,朝宫外疾驰而去。 远处的宫墙之后,俞眉远身影又现。 她目送他离去。 清风万里,愿君长安。 …… “霍铮离宫了,还要动手吗?上次叫他侥幸逃过一劫,这次不会再失手了。” 夜沉如水,女子细音响起,像夜里凭空传出的声音。 “动手?你们能寻到他踪迹?”魏眠曦坐在庭院荷池旁的石桌前,慢慢品着手中烈酒,宛如自言自语般说着。 只是若仔细看去,借着月色清晖,便还是能看出,夜色掩藏之下女人的轮廓,这人一身黑衣,几乎要融进黑暗间。 俞眉婷听出他言语音的嘲讽,只是挑挑眉。 又被他看穿了,霍铮擅长易容,武功又高,在出宫门没多久,他就已经摆脱了他们埋在暗地里跟踪的人,如今他们并没有他的下落。 “仔细寻找,总有蛛丝马迹可寻,有何好担心的。”俞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