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对视一眼,程为一发问了:“夫人是受何人指使?有无同谋?” 徐国夫人冷冷一笑,两道法令纹显得更深,好似要将口鼻从整张脸上割裂了开来。上好的胭脂将老妇人的薄唇染得血红,两抹红色一开一合:“我做事,何须问旁人?”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参与审理此案者都是个中好手,随即明白徐国夫人这么做的目的——保住杜皇后。纪申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黄赞心道,日后还想翻案不成? 程为一身为内官,一向不肯先出头,此时却说:“二位大人,还是禀告圣人吧。” 桓琚、萧礼表兄弟俩一盘棋没下完,徐国夫人的口供来了。口供极短,徐国夫人的供词很明白,她供述:毒杀梁婕妤是因为凌贤妃的挑拨,凌贤妃觊觎后位又故意与梁婕妤亲近,以示与梁氏联手要害皇后,自己被误导了,才做下这样的事情。杜皇后并不知情。 桓琚将供状扔给萧礼:“你说错了,她的脑子只拣回来了一半!这个老东西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她能担得起投毒的责任吗?哼!她杀德妃,分明是为了挟制三郎!” “杀德妃对皇后有利,但如果因此废后,会对谁有利呢?”萧礼一目十行扫完供状,冷静地放了回去,起身离席,郑重一拜,诚恳地对桓琚说,“如此一来,又要争吵不休了。臣请陛下问行不问心。” 纪申也是这个意思,“皇后可能知道凶杀计划,所以把皇后也给废了吧”这理由听起来太儿戏了。黄赞有心附和桓琚,看了纪申一眼,又不敢说话了。 桓琚一挑眉:“那好吧,既然已经拿到口供了,你们几个一起去,把它送给三郎看看。” 【表兄!不带这样的!】萧礼斜眼瞥桓琚。 桓琚回了他一个白眼:我就这样了,走你! ~~~~~~~~~~~~~ 几人之中,程为一宫廷最熟而黄赞职位最高,萧礼与纪申落在他们两个后面,让他们两个先行。四个人组成了一个方阵,个个绷着脸,谁也不肯先开口说一句“我们对一对词,商量怎么跟太子回话”,一径沉默着到了东宫。 东宫里正有客人。 严中和与他爹尚书严礼一同到东宫来安慰桓嶷。桓嶷死了亲娘,嫡母又有谋杀的嫌疑,整个一件人伦惨案,当然值得人同情。 严礼是少数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东宫开解桓嶷的人。他与桓嶷的相处也不太多,但是身份合适。严中和听说严礼要去东宫,也吵着要跟着过去:“阿爹,我也去吧!您一个老头子,跟太子这样的年轻人能说到一起去吗?我好歹年纪合适。” 严礼大怒:“带你去出丑吗?” 严中和有他的小算盘,他一直认为袁樵跟梁玉之间有点什么。梁德妃一出事,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姐妹俩一同遇害,严中和亲眼看到袁樵的脸刷地变得惨白,将手里的笔杆捏裂成了六片。下一刻,袁樵跑出弘文馆,继而被高墙宫门守军拦住了。严中和看着他的孤单的背影,打趣的心都没了。 他们虽在弘文馆,看起来是在宫墙里头,想到后宫、东宫去见一见女眷却是难如登天。严中和好点儿,他是外戚,搜肠刮肚刮出点理由也能沾上边,袁樵就什么也不是了。 严中和心道:怪可怜的,且炼师与湘湘交好,虽作弄我抄书实在也是为了我好,我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吧。紧接着确切的消息传来,梁玉没有死,但是哑了,然后到东宫静养兼方便问讯。 严中和回到家里,又被妻子央求:“我的身份不适合去东宫,你可以呀,给殿下道个恼,顺便帮我看看叔玉,好不好?” 严中和背负着两份期望,挨了亲爹一顿鞋底,软磨硬泡跟着到了东宫。严礼再三叮嘱:“本是安慰太子,你若是惹了太子不快,还不如不去,明白吗?”严中和指天咒地:“我这次要办砸了,就叫我抄一辈子的书!” 【我信了。】严礼道:“不许嬉皮笑脸,你只管跟着我,不许说傻话。” 严中和拜完了太子,得了赐座,抬头一看大失所望:怎么只有太子一个人? 严礼在跟桓嶷说官样文章,严中和耐着性子听他爹掰扯完,直统统地道:“殿下,臣妻与炼师相熟,赶着让臣来捎句话,探望探望炼师,好叫她安心。” 桓嶷背后的屏风被叩了两下,严礼父子都想:原来她在这里。 桓嶷回头低声问了一句什么,屏风又被叩了一下。桓嶷放大了声音:“那三姨出来吧。” 严礼是头一回正经见到梁玉,只见一个浑身缟素的姑娘,气质颇为沉静,心道:不像是夫人说的那样活泼呀。哦,遭逢大变,也难怪如此。扫过一眼,严礼便不再盯着梁玉看。严中和规规矩矩地跟梁玉见了礼,官样文章地转达了刘湘湘的问候之情。 梁玉欠身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