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不得她这样挑逗。脑子里嗡嗡响起来,二十八年间头一回发现手指头竟有这么大的妙用。难怪说十指连心,她轻轻一舔,他心头过电,然后那份难堪便像个招牌,堂而皇之地挂在了脸上。 外面家丞送糖粥来,丞相先前要得急,厨司里一点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做成了,他亲自搬着漆几送至上房。因有少帝在场,行事都需小心翼翼,隔门通传了一声,半晌无人应答,难道少帝已经走了么?家丞纳罕,蹑步往前蹭了蹭,结果看见一个令他终身难忘的景象——宰相在玉床前站着,少帝半跪在床上。宰相的一根手指捅进了少帝嘴里,两个人虎视眈眈对望着,那模样,实在有种中邪撞鬼的阴森感。 家丞倒灌了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手里的漆几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让他不幸遇上,看来是今早没在祖宗灵前上高香。 快些走吧,他心头打鼓不已,不走等着挖眼珠子吗?正想悄悄退出去,没想到少帝和丞相双双看过来,他手里一颤,几上的漆碗一阵咔咔乱响,只好硬着头皮垂首呈上去,“回禀陛下,糖粥做好了,请陛下尝尝。” 扶微松开嘴,丞相的手掉落下来,彼此装得没事人一样,她重新卧回被褥里,丞相牵起袖子接过银针,开始一本正经跽在灯下验毒。 外面起风了,吹得枝叶沙沙作响。她悄然瞥了他一眼,他似乎很淡定,举止依旧从容,一点都不显得慌乱。看来是老江湖了啊,扶微怅然想,他有一颗核桃一样坚硬的心,怎么才能撬开它,然后挤进去呢!那核桃硬也就罢了,还小,不知能不能有她容身的地方。 糖粥很安全,丞相摆手打发家丞下去,送到她面前说:“吃罢。” 她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道:“我还是不太舒服……” “不要紧,喝了粥就好了。”他把碗和木匙交到她手里,自己茫茫然吃起了另一碗。 心里真乱,那种乱和朝堂上的党派之争不一样,党争有明确的方向,他知道应当怎么去击溃对方;这种乱,是站在无遮无挡的空地上,接受四面八方不断侵袭的风雨,他已经被淋得睁不开眼睛了,满世界都是黑暗。 甜甜的粥,好像能够安抚人的心神,喝完了,他长舒了口气。想找点话来说,谈刺杀案,她还在病中呢。那就谈谈他认为比较严重的问题吧!他盘着腿说:“那天上官照出狱,陛下亲自来接应了把?” 扶微嗯了声,“我和他太久没有相见了,甚为想念。” 他点了点头,“人活着,总要有个把朋友,臣能够理解陛下的心情。但是臣有逆耳忠言,必须向陛下谏言。陛下早已经和五年前不一样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去抱别人。万一被他察觉了,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扶微想了半天,“抱一下就察觉,你是指……”她低头往下看,胸前早勒得一马平川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丞相有点尴尬,又不好说得太透彻,只是含糊敷衍着:“女人的身形,到底和男人不一样,不光是那个……总之陛下听臣劝告,臣不会害了陛下的。” 她眨眨大眼睛,倚着玉床的雕花栏杆拽了拽衣襟,“看来是我疏漏了,我以为罩衣宽大,不会被人发现的,谁知道……”皱着眉头问他,“我和你贴在一处,你能感觉得到吗?不往那上面想,会不会误以为我身板结实,脱了衣裳像坐小山?”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话题有些难以启齿,他只能选择沉默,微微偏过了身子。 扶微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很快恍然大悟,顺着他的话头表态,“好好好,以后只抱你一个,再也不和旁人亲近了。” 丞相挣扎了下,“不是……”然后不是什么,连自己也说不清。 她却在他的被褥间悉索,睡姿换来换去都觉得不舒服。肚子好像已经不疼了,可是浑身骨骼酸痛,有种要发热的预感。 自己拿手量了量额头,量不出所以然来。她支着身子叫他,“阿叔你瞧我,我好像真要病了。” 丞相听了提袍查看,凉凉的手掌覆在她额上,量了半天道:“并不觉得有异,陛下哪里不舒服?” 手上的温度当然和额上的不一样,她坚持说自己发烧了,“不信你同我碰一下,用那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