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止,无论是裴闹春还是唐招娣,都是钱够花就行了派,丝毫不因为投入而畏缩,他们还和当地的夜校签了协议,每周到工厂来上课,摆脱了许多女工由于早年辍学,不识字又不懂道理的情况,每年评选的标兵,都会被安排着到外旅游或是进修学习,总之进了工厂,几乎是一条龙服务,哪怕真离开了,也能靠自己吃饭,知道自己是个独立的“人”,也懂点基本的法律。 每年,娃品利润,都会有专项资金用于投资各地的反重男轻女宣传,并和许多地方的妇联合作,成立了妇女儿童关爱专项资金,妇联则会自行去和学校、其他单位对接,对辍学、遇到暴力逼婚、包办婚姻等的女性,给予一定的金钱支持,当然,这在当年也引发了轩然大波,不少人在网上口诛笔伐,非得要把娃品骂倒不成,总觉得他们居心不良,社会渣滓,非得要搞什么妇女起义。 唐招娣那时很不安,却得到了丈夫的宽慰:“招娣,企业家是该有社会责任感的,以前我只能做到在家里,爱护你们,尊重你们,毕竟力量有限,可在娃品越做越大后,不但是你,我也觉得,我们应该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你没有错,我支持你。”她在丈夫那得到了力量,便在网上实名地发表了一篇文章,用最简单的语言,讲述了她曾经遇到的一切。 ——事实上,那故事并不惨烈,反而很是“温和”,不就是她一生绕着弟弟转吗?可温水煮青蛙,最为可怕,那平淡中,却又叫人不寒而栗,因为有太多人,都“习以为常”,不觉有问题。 然后,诸多的女工中,出来了一个又一个,她们此起彼伏地声援着给了她们人生另一种选择的老板,讲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有人因为生了女儿,成了丈夫的出气筒,甚至结婚没几年就面对出轨,理由只是她没能生个儿子;有人因为不是个儿子,被转手送给其他人家,等到有工作后,却又被闹上门来,逼着给钱……她们轻飘飘地说着自己的人生,庆幸着现在的幸福,像是曾经的痛苦,都不值一提一样,可在外人看来,已经足够可怕。 舆论,终于反转,娃品继续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被屡屡评为最有责任感的企业家,虽然时不时还会有些人莫名其妙出现,痛骂一顿离开,可更多的人,选择了支持。 “怎么了?”唐招娣打完电话,面对着一双儿女,神情都柔和下来,她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很是亲昵,而后顿了顿,为了公平,也摸了摸儿子——要知道,以往每次摸儿子头,一摸都是硬的(过度的啫喱效果),那种微妙的手感,都要她有心理阴影了。 “妈,表哥给我发信息说想到娃品工作。”裴子豪有些犹豫地开了口,生怕妈妈生气,他清楚地知道,妈妈的逆鳞便是外婆一家。 果不其然,唐招娣立刻冷哼出声,脸上的表情尤其地不好看,挑眉便问:“你和他联系做什么?” 她没这么无情,可她这侄子,和她的小弟竟是长成了一副模样,平日里对自己的姐姐颐指气使,活像是姐姐是她的努力一样,唐招娣看过一回,便怒上心来,现下两个侄女已经在娃品工作了,她没给特殊照顾,只是帮忙安排了个远离和平乡的工厂,包吃包住,起码让这俩孩子有一个立身之地,只是自家那糊涂弟弟,居然还天天骚扰两个孩子。 “没,他自己加我的。”裴子豪有点尴尬,表哥是搜他电话加上的,一添加好友,就喊个没停,他总不能立刻删了吧? “你不用理他,删了也行。”唐招娣表情冷冷,她心里门清,纵然她和姐姐们说了狠话,可哪能真的不管,当年父亲重病,临要离世,小弟说什么工作忙,撒手就没,把父亲丢在病房里,连钱都不交,直接走了,她和几个姐姐还能怎么办?只能过来,轮着照顾,直到父亲过世,办丧事时,小弟才知道回来。 父亲离世时,看着站在旁边的三姐妹,握着老妻的手,是两行清泪,想说话,可那时已经说不出了,只能嗫嚅着嘴唇,很快没了意识,唐招娣在操办完父亲的葬礼后,和姐姐们凑在一起,哭了很久,横亘于三人心中唯一的问题,很简单:“他后悔了吗?”然后互相帮着彼此擦着眼泪,就像小时候无数次互相骗着彼此,共同面对不安时做的那样。 当然,这个问题已经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后来,唐妈妈便被唐弟弟接走了,他就像个巨大的吸血虫,迅速地找到了利益更多的那面,做了选择,他可不想把妈妈丢给几个姐姐照顾,到时候连点钱都拿不到。 “那要是舅舅给我打电话呢?”裴子豪挺难堪,他哪敢和妈妈说,舅舅打电话来长篇大论,说什么妈妈是被大姨和小姨洗脑了,不懂事,误会了他,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他,可谓是被舅舅的厚脸皮彻底打败,最后只得沉默着说,嗯,好的,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