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这股子水泥沙土灰哦! 被工地灰尘美美的呛了一口之后,江鸽子擦了一下脖子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迈着大步伐,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速度,一路奔到老戏台前又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脑袋顶,女贞树顶的枝叶大力的扇动着,将本该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兴奋成了哗啦啦的愉悦。 江鸽子仰头笑了一声,柔声说:“是,回来了,你看家辛苦了。” 他说完看向四周,周围却一片安静。 人呢? 心里顿时,又是咯噔一下子。 他梦中回归老三巷被人团团围在一起的盛况,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般上演。 只有树儿子欢迎自己么? 人呢?真的出事了? 女树叶带起微小的寂寞沙粒……江鸽子兴奋地那颗小心脏,便从头凉到了脚底。 不该这样啊? 他举目四顾,老戏台还是老戏台,那些老街坊呢?经常在那边晒太阳的薛班主呢?四哥呢? 那群倒霉孩子呢? 他们开的啤酒摊子呢? 疑惑间,江鸽子耳边忽传来如打雷一般的鼾声。 鼾声很大,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具有打雷效果的巨大呼噜声,那音量大到十只老母猪集体睡觉,大概也就是这个声势了。 江鸽子被吓了一跳,甚至他背后的行李都被吓的手一松,掉落在地面上,又震起一阵灰尘。 随着呼噜声,江鸽子满面惊异的一步一步走到戏台面前,他伸出手攀住戏台的雕花青石边缘,翻身利落的就上了两米高的戏台。 待他攀上去,迎面扑来的便是更大的,具有声动效果的,可以引起地面颤抖如二十只老母猪集体睡觉的鼾声。 那震耳欲聋的声势传入江江鸽的耳朵,能带他回到久远的过去。 他想起一首老诗歌,可以契合此情此景。 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 是谁在老子的窝里兮? 打呼噜? 抬眼看去,面前是一顶宽度足可以容纳十个江鸽子睡觉,高度直连接老戏台顶端的由破衣裳,破裙子,破裤子,甚至破袜子五颜六色,随意随型拼成的一顶,特别巨大的,帐篷样儿的古怪玩意儿? 而随着巨大的呼噜声,江鸽子心里忽然一木一麻,他能感觉到,有一种来自血缘的熟悉亲厚感,也从帐篷里慢慢的犹如光波一般的向他阵阵袭来了。 这种波动,犹如血脉兄弟几十年不见,一见面就立刻能认出对方,心里没半点隔阂那样儿的亲近感。 是他? 它也不该在这里啊? 越界了吧? 这是觉着自己不在,来收自己的地盘儿了? 没错,天下杆子是一家。 那破烂的巨大帐篷里,睡着一位杆子爷儿? 而它送到江鸽子心里的那阵波动代表,它是来自常青山深处的那根杆儿。 女贞树的身体伸延出游蛇一般的藤蔓,在大戏台上愉快的蜿蜒…… 那破帐篷里,一根绿油油的小藤蔓,颤巍巍的支出一点点芽儿,随着女贞树藤蔓的走势,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的来回看着。 它动作很灵活,就是枝叶肥厚了些,看上去有种萌萌哒的感觉。 江鸽子眉心皱了一下,然后他轻轻的抬起脚,踩住一根比较调皮的藤蔓头儿,低头说到: “我说儿子!!咱百天刚过!!就起这种花花肠子了?毛长全了么?没事儿甭到别人家里乱逛!小心给带走,把你卖了!爸爸就哭死了,听到没!!!” 他说完,那些小藤蔓们,咻……咻……咻的立刻钻到地下不见了。 而帐篷里那个小芽儿,也颤巍巍的缩回去,又钻出来?又缩回去…… 啧啧,这是谁家的猥琐孩儿? 真丑! 常辉郡一共三根杆子,一根在他这里,一根在常青山的深处,还有一根在南城郊区的农场。 植物有植物的世界,动物有动物的语言。 常辉郡的这三根杆子常常互相在地下召唤,许是暗地里也会走几场亲戚,可惜的是,它们的主人却从没有迈出自己区域。 都是十里人间,各有各的喜怒哀乐。 大概也因为当初的承诺,杆子们的个性都有些宅的关系,俱是不爱出门的主儿。 而这根在常青山深处的杆子,怎么就趁着自己不在,跑到自己的戏台上打呼噜来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