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姨母哼了一声,没说什么,马车停下,到了内院,彩霞殷切的服侍着二夫人离开。 与此同时,她们马车旁边,还停着的一辆马车,一只雪白的手腕将帘子掀开一角,又不动声色地放下。 马车内的人正是阎良花。 她本想出府吃一杯杏仁豆腐,哪知一路驶去,她已经听了七八个有关自己的谣言,耳朵都快起茧。结果回到家里,隔着马车车帘又听了一通议论,也亏得她一向脸皮厚,听了也不痛不痒的,这若真换成什么大家闺秀,恐怕早就被逼的投湖了不可。 春秋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您别听他们胡说,老爷回来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少爷也不会置之不理。” “看来我应该去写话本了,保证能躺着赚钱,毕竟她们都给了这么多的题材。”手里捧着茶酪子,阎良花发出真诚的感慨。 出去这一趟,就听见了十几个版本有关于自己的故事,男主角变幻无常,一时之间都不知对方说的是不是自己,需要仔细揣摩细节。 春秋看着自家小姐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哭该笑。春秋:“少爷知晓了这事情,很生气,揪着王大公子和南安王打了一顿。” “打人家做什么,这是肯定不是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我那个便宜母亲做的。”阎良花漫不经心的说着,示意春秋搀扶她下马车,道:“名声弄遭了也好,省得惹来一些麻烦。” 阎良花的名声在长安里起起伏伏。 一开始初入京都,大家对这人采取无视状态,不太关心。直到她在干旱时节种出大批量的粮食,获得了郡主的头衔,一鸣惊人,那阵子霍家门槛都要被踩踏,一些普通的官宦子弟纷纷提亲。 这样的受欢迎没持续多久,就出了牛栏街杀人一事。她手提一把长刀,力敌八名壮汉,消息一流传出去成了八十个壮汉,上能吓唬三岁小儿夜间啼哭,下能吓唬风流子弟——在不好好读书就娶霍家大小姐回来管着你。不过话是这样吓唬,到底也没哪个母亲舍得给儿子娶这个一个悍妇,万一夫妻吵架言语不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 当然,也有些不怕死的想攀高枝,或者专门好烈女这一口的少爷,于是媒婆不厌其烦的登门。 阎良花觉得,寡妇的身份一放出去,自己无人问津,白不厌的脸色能好看不少。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春秋小心的将车上的荷花种子拿了下来,说:“就是外边那些人的话太难听了,一个个的把尖酸刻薄写在了脸上,也不知道仁义礼信读到了哪里去。” 阎良花不以为然:“口舌而已,只要我心不动,那就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春秋笑道:“小姐不屑于计较,犹如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阎良花:“这个马屁过头了,我是淤泥才对。这荷花还是送给沈令仪吧。” 古人一般不怎么给年轻小辈过生日,怕折福气,只有及笄弱冠才会大办一场。 去岁,沈令仪及笄,本来约定好了阎良花要送三月荷花祝生辰,结果她被禁足于府内,未能出面,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甚至有了大旱。因为天灾缘故,太子婚事以及沈府的婚事全都搁置,直到今年才重新被提及。 阎良花也想着补一补去岁的遗憾,索性出门就买了点并蒂荷花的种子,准备回来催生,等着送给沈令仪。 那些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与她而言还不及一束花来的重要。或许,也不如淤泥。 但对于府内的丫鬟来说,却是一件大事,可能改变府内的格局。就像是一个公司总经理出了事,职员总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工作前景。 这一路走着,连丫鬟都在指指点点,慌乱看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 春秋嘴角一抿,低眉一冷,虽然小姐不在意,但她在意。 阎良花首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们也算是提醒我了,下人都敢冒犯,我这边都是这样的光景,不知道平安那怎么样,去瞧瞧吧。” 春秋道:“白菜是个忠心的,土豆也保护着呢,肯定没事,只要……” 阎良花说完了这句话:“只要霍夫人别找平安的麻烦。” 但是霍夫人都把枪口对准了阎良花,怎么可能放过覆巢之下的那颗卵。 阎良花有个三长两短,平安一定是最惨的那个。 你瞧着,人活着要顾虑的可多呢,首先便是依附着自己活的那个小少年。m.bJZjNf.cOM